我的外祖父

  

  

  小雨滴滴答答地下,下得我心中更加忐忑:三年级最后一次考试已经结束,今天,我的成绩就要拿到手了。不知我那么刻苦的读书究竟能换来怎样的成绩。

  王小蕊是我同班了两年的同学。不知她的脑袋里装的是什么,她是那样聪明,每次都是第一名。而我无论如何努力都不会超越她。这使我非常苦恼。一次次的努力,一次次的失败,让我有些灰心了。

  不料,我和王小蕊的明争暗斗被细心的数学老师发现了。为了让两个女孩更加努力地学习,产生更激烈的竟争,从而提高学习成绩,数学老师想出了一个绝妙的办法——激将法。这天上课,我正在开小差时,数学老师忽然提高声调,大声说:“一些人也太不知天高地厚了,就凭那点儿成绩,还想当第一名?我们蕊蕊才是永远的第一名!”同学们被老师突如其来的转变吓得不敢出声,教室里静得连掉根针都能听得清清楚楚。只有我一个人知道老师在讽刺我,我把头埋得低低的,眼泪在眼眶中打转,那一节课我也无心听下去。王小蕊却因老师的夸奖,脸上泛出一片红晕……

  放学后,妈妈来接我回家。一路上,我一句话也没说。我一直在想:为什么别人都看不起我?为什么我总拿不到第一名?难道我是个笨孩子吗?……妈妈察觉到我的心情不好,也没多说什么。

  回家后,我就大哭了一场。妈妈被这“突然袭击”的哭声吓得不知所措,急忙问我发生了什么事。于是,我哽咽着把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地告诉妈妈。

  同是一位女性,妈妈自然明白老师的用意。心中不禁暗暗佩服老师的高明。妈妈将计就计,鼓励我说:“老师说我们不行就是不行啦?期末考试不是快到了吗,你就不会加把劲儿,拿个第一名让她看看?你要让她对你刮目相看!”

  此时的我如同干旱的土地被甘霖灌溉,在我的内心深处,长出了一株小小的希望的小树苗。我立马擦干眼泪,喃喃自语道:“对,我要让老师对我刮目相看!”

  我便开始了我三年级学习途中的冲刺阶段。当同学们到操场上嬉闹时,我在教室里独自苦读,奋笔疾书。窗外开满了月季花,她们摇头晃脑,仿佛在说:“这孩子真用功呀!”

  今天,我前日做出的努力马上就要开出鲜艳的花朵了。我绞着手,仔细地听老师念每一个获奖同学的名字。我的心可真是像怀揣了只小兔子一样“怦怦”直跳。

  老师从第十五名念起,十四、十三、十二……直到第三名时,老师停顿了一下,看了我和王小蕊一眼。我的心跳又加速了,看着王小蕊必胜的表情,我想:这次不会又失败了吧?

  老师大声地念道:每二名:“王小蕊;第一名:肖倩倩!”在我心中的石头终于落了地,王小蕊却一下子瘫在座位上。

  当我把这个喜讯告诉妈妈时,妈妈也很高兴。妈妈把老师的良苦用心告诉了我,还劝导我说千万不能怨恨老师。我感谢她还来不及呢!

  这一次,我终于成功了!我也从老师的良苦用心中明白了一个道理:是金子,总会发光的!

  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很多年,但我至今依然记忆犹新,它激励着我奔走在学习的道路上,努力、努力、再努力,加油、加油、再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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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字画全部付之一炬,现在想起来都十分地心疼。倒是外祖父的这座烤瓷照片,姨妈拿在手里,摩挲良久,它可能是外祖父唯一留下的影像了。最后,姨妈将它保留了下来,至今还在哥哥家里。照片上,这个叫陈乾初的老同志头上戴了瓜皮小帽,身著旗人服装,挺直了背,器宇轩昂,显得有些官不官,民不民的。特别引人注目的是他瘦小的脸上凸出着龅牙,是早期西人绘画里很典型中国人的形象。当时心里就想,我的外公怎么长得恁般丑陋啊!

  

  人的一生,有千千万万的故事。若说我的故事,那就是记忆中,与他的分别。

  他——我的太外公,到今天,我们已经分别了整整四百天。二零一六年八月十四日清晨,他离开了我们。至今,我还清楚地记得那天的情景,那个骄阳似火的夏日。

  那天,我迷迷糊糊地坐在床边,听见舅妈对我黯然地说了声:“太外公走了”。我的心一打颤,瞬间清醒,短短二十分钟,我们收好了行李,踏上了回缙云的路。那是种什么感觉,我说不出,只是很难受,很急切。我们在高速路上飞驰,车子开到一百二十码,窗外的山,都似被我看穿……我使劲睁着眼,就怕泪水在不经意中流出。边上不谙世事的妹妹仍在嬉闹,我不知怎的,感到“绝望”。即使再坚强,我的心理防线还是在我克制了两小时后被打破了。一瞬间,仿佛闸门被打开了,我就趴在那窗边,抱头痛哭。是我高估自己了

  

  我推测,自己的六个舅舅继承的都是外公的相貌。这并非空穴来风,因为我姨妈也是高颧骨,略有龅牙;我三舅高高大大,同样是高颧骨,大龅牙;我六舅的儿子,也是我的那位军医表哥,长相也和外公相似,我大姐,也就是我大舅的女儿同样是这么一副模样。唯其我的母亲和他们长得都不一样,白白的大脸盘子,像我外婆。很久以后,也就是这几年,我找到哥嫂,搜集姨妈的照片。嫂子给了我一张登记照,说,这就是你外公。我说,绝对不是,照片上的人富态而且白皙,看起来像一位饱学的君子。我不是说外公不够饱学,不够君子,可能他也比较有学问,只是不够文质彬彬。孔子说,质胜文则野,意思是说,尽管你的内在品质很好,很有学问,但是长相不好看,依然美中不足,像乡巴佬一样。我知道的辜鸿铭,陈寅恪,刘文典,都是这种尖脸猴腮的长相,尽管这些人很有学问,但还是不能入孔夫子的法眼。

  

  长相不好看,再努力,人生的任务最多只能完成一半。好在我的外祖父人生任务完成得还算不错。

  

  关于外祖父的故事,都是口耳相传,从姨妈,母亲,可能还包括外婆口中流传出来。外祖父是一家银行的会计师,算是高级白领,收入比一般人要高很多,所以他在汉口有一幢三进的房宅,还雇佣有下人。所谓三进,我理解,第一进是前厅,第二进是后厅,亦即饭厅,第三进基本上是卧室。当然,在前厅后厅的两旁也会有卧室,以及厨房啊,杂役间啊什么的。你想想,他有六个儿子,巅峰的时候达到了七个儿子,两个女儿,加上三个孙女,很闹腾的一个大家庭。

  

  据说,当年开饭要有三桌,外祖父和外祖母一桌,在堂上,舅舅们一桌,在堂下,我姨妈,母亲,三个表姐一桌,我估计已经坐到天井里来了。这个场景是姨妈描述的,说,母亲,二姐,三姐都属鸡,一吃饭就开始斗嘴,三只鸡开始打架。叽叽喳喳地闹个不停。坐在堂上的外祖父外祖母用的是一张八仙桌,它厚重而且沉实,后来伴随我足有十三年的时间。

  

  虽然我并没有见到过外祖父,他当然也没见到过我,但是,如果他活的时间有够长,一定会喜欢我的。这是因为,我既是刘家的第一个大学生,也是陈家的第一个大学生,他一定会为我骄傲。同样会为我骄傲的还有我的父亲,他再多活四年,就能看到我上大学了。当年农场中学不让我读高中,父亲找到学校,说,这是我老刘家的第一个高中生,可见非常重视这件事情。关于父亲的事,以后再说,还是先说外祖父。

  

  根据母亲留下的一个不完整的自传,1938年,也就是抗战开始后的第二年,外祖父随着机关(母亲原话)搬迁到了广州,1941年,因病而客死他乡。至于他在广州的生活情况如何,谁也讲不清楚。好在这时姨妈已经到了重庆,有了一份薪金不薄的工作,这才没让外祖母和母亲寄人篱下,四处流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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