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时期,秦穆公发兵进攻晋国,在韩原战役中大败晋军,晋惠公被秦军俘虏。一直到三个多月后,秦穆公才允许晋国讲和。晋国大夫吕甥作为晋国的使者,前去秦国迎接晋惠公。吕甥意识到,在战场上晋国已经失利,晋国的国君又在秦国手中,他的每一句话都将关系到国君的安危和晋国的前途,面临的是一场举足轻重的外交斗争。秦穆公在王城会见了吕甥。主宾坐定后,秦穆公问道:“晋国人近来团结吗?”“不团结!”吕甥干脆利落地作出了令秦穆公想不到的回答。秦穆公本急于摸对方的底,以寻找进一步挑起事端的可乘之机,没想到吕甥会这样一下就把晋国的缺点给合盘端出来。因而秦穆公无形中就把主动权交给对方了。秦穆公不由地问:“为什么呢?”吕甥说:“老百姓耻于国君被俘,哀悼死于战争的亲人,还怕征税练兵,他们叫嚷着一定要报仇。而那些做官的爱戴自己的国君,并且知道自己的罪过,不愿征税练兵,以等待秦国的命令,他们一定要报答秦国的恩德,即使死了,也不能有两心。因此,晋国人不团结。”实际上,吕甥借晋国官民的分歧,向秦穆公展示了晋国的两手准备,这两手准备一软一硬,实际上都是要迎回国君。一是借百姓之口,表达了晋国人不畏强暴,誓死报仇雪恨的决心,以硬的一手迫使秦穆公放还晋惠公。二是借晋国官人之口,以顺服的言辞,表达了晋国人对秦穆公放还晋惠公的期待,并且这种软的期待中含有对秦感恩的成分。实际上是在暗示秦穆公:你只有两种选择,一是甘冒晋国上下及民众的大不韪,引起晋国的仇视;二是放还晋惠公,使晋国人称道秦国。吕甥所说的“不团结”,正是晋国万众一心的空前团结。面对吕甥的回答,秦穆公见占不了先机,马上转换话题问:“你们晋国人怎样看待自己的国君呢?”吕甥自然明白秦穆公转移话题的目的是试探晋国内部对晋惠公的态度,以便度量自己手中这个筹码的分量,为勒索提供依据。吕甥深知,接下来秦穆公就会提出放还晋惠公的条件了。因此他要先堵住秦穆公的嘴,引导他做出被动选择。吕甥说:“小人们不知事理,只知忧虑,认为我们国君必定要被您处死;君子们用自己的心推测别人的心,认为您必然会归还我们的国君。小人们说:‘我们已经认罪,秦国肯定会放还我们的国君的。’恩德没有比放还我们的国君更深厚的,刑罚没有比俘虏我们国君更威严的。服罪的人怀念恩德,二心的人畏惧刑罚,以此举动,秦国可以称霸天下了。假如扣押不放,就会以德报怨,秦君是不会这么做的。”表面上看,吕甥的回答极其谦恭和奉迎,实际上柔中有刚,先把小人贬低,再把君子捧高,把秦穆公逼到了在当小人还是当君子之间作出抉择,将秦穆公置于只能有一个选择的境地。这样一来,秦穆公还没有来得及提出勒索条件,就已被引导到吕甥所希望的处事途径上。秦穆公权衡利弊后只好说:“这正是我的本意呀。”秦穆公被吕甥逼得只能做君子,遂立即释放了晋惠公。吕甥在此次“国际事件交涉”中所表现出的大智慧,千百年来一直为史家所称道。
吕甥,其实是出自姬姓郑氏,为蔡国大夫姬归生之后,这在史籍《通志·氏族略》中有记载。公子归生,是郑穆公(郑缪公)姬子兰(公元前627~前606年在位)的儿子,后赴蔡国为卿大夫。因此,该支生氏与郑氏同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