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祖父写他一岁的孙儿:“这个可儿,无人不要,无人不抱。他摸入怀中,将须胡闹;他爬在背上,狂喜狂叫;抱立床头,他天然舞蹈。斗虫虫,捏巴巴,维妙维肖。爱煞人也,是不闻他哭,只见他笑。”尚未能控制手指的孩童,努力将两个食指对点,口中念到:“斗虫虫,斗虫虫。虫虫虫虫嘟……飞”是我记忆中第一个游戏,后来教女儿玩,教外孙女玩。诗后题“佚叟仲青戏笔”。提笔一戏,将一家人的一百多年串起来了。顽皮男孩惹了祸,大人告到权威人物“老爷爷”这里。曾祖父将手缩进衣袖之中,用空袖子中抽将过去,或脱下鞋子踢一脚,以示惩罚。我父亲自幼失母,调皮捣蛋出了名,恐怕就是被他祖父这么惯出来的。
小时候只知道曾祖父在“旧社会”做过官,属于剥削阶级。“文革”后期,有位初相识的朋友问:“你曾祖父是不是熊庭权,号仲青?”从他那里我头一回听到曾祖父是云南近代史上的一位人物。此时,一向忙碌的父亲有了闲暇,对我们讲述曾祖父的事,带我们去上坟。曾祖父1941年去世时,抗战烽烟正炙,这位爱国者难以瞑目。他安葬在昆明郊外黑龙潭公园后山,碑文由好朋友李根源撰写。“及身未见手戎 老泪纵横 自挽哀词鞭后进,临死不忘杀敌 两京收复 两倾斗酒告先生”。直到2000年后,网络恢恢,网上看到《云南通志续编》中关于曾祖父的记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