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亲

母亲说,父亲出生在大连,父亲的相貌继承了奶奶的优点,浓眉大眼,国字脸,典型的“小山东”的形象。小时候我也见过父亲年轻时的一张黑白照片,一双明亮炯炯有神的大眼睛,茂密偏分的头发,穿着一件带着风钩严谨整齐的中山装,微笑间更能衬托出他的稳重与儒雅,爷爷说父亲出生百天后,他抱着去一家照相馆照相,刚好一对俄国母女在照相,姑娘看着父亲粉嫩可爱的模样,一度抱着不肯撒手,最后还是被她母亲拖走的。可惜的是,我从出生起就没有见过奶奶。母亲说她三个孩子长得都不像她,尤其是我和弟弟,村里有的人说我长像我姑姑,但眉目间更像父亲。为此正月初三姐姐回家还“据理力争”,说她也长得像父亲,“这么说你认为自己长得俊,所以像父亲?”“是因为你长得俊,所以不像父亲。”“这是什么理论呀,简直是胡吃包子乱搅面。”我和母亲引不住笑了。长大后的父亲和两位伯父一样,在大连有正式的工作,单位提供食宿,每天和那些同龄的年轻人吃住在一起,唯一遗憾的是奶奶身体一直多病,轮流住在两个伯父家。父亲每月的工资都如数上交,自己从未积攒过一分钱。这是后来奶奶告诉母亲的。爷爷奶奶回到了老家后,27岁的父亲接着也辞掉了工作,回到了老家爷爷奶奶身边,生活在一起,再也没有回到生他养他的城市大连,对此父亲从来没有说明原因。回老家后的父亲,被村里安排做了生产队小队的会计(当时有两个生产小队)每天在生产队干完农活后,要到大队饲养室给社员们记录出勤工时。那时的生产队除了农田收获之外,根本没有任何的经济来源,所以可以说是为生产队服务。后来两个生产队合并,父亲就成了村里的大队会计。从27岁开始一直到63岁,父亲36年的任职期间,村书记换了好几届,与他配合工作的村现金出纳保管更是频频更换,可是父亲却始终以严谨细致的作风对待工作,从未出现过一丝一毫的差错。尤其是接近年底,家家户户忙着采购年货,可是父亲总是要忙着汇总各种报表,为了账目清晰明了,他总是一遍遍反复核对工整填写,一把算盘打的噼里啪啦作响,就这样我在父亲响亮的算盘声中长大。随着经济管理水平的提高,乡镇经管站每年都派人进村核查账目,而父亲精算管理的账目每次都获得了表扬。农村实行土地承包责任制后,经常有村民因为各方面的原因更换土地,他们总是找到父亲要求调账,而父亲总是认真一一核算后调整,“说不定过了一年后他们又要求调换回来,让他们自己清算好了,您又何必额外给自己增加不必要的麻烦呢,以前也不是没有这样的例子。”我有些不以为然。“做人不能只想到自己,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是理所当然的。干一行就要爱一行,专一行。”父亲总是认真仔细地更改,事无巨细,从不抱怨繁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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