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入相望,危难相助,喜庆相贺,情感相依,此数百上千载家族聚居一方之常态也。近数十年,村庄消失,居民迁移,宗亲分散,青壮更就职四方,落地生根,甚或有远至海外者。父老每以此嗟叹。庄生有言,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族人多鹏飞鲲击者,此乃宗族兴旺之徵也。然如此则非聚族而居之宗族常态矣,宗族尚能久存于世乎?尚能明晰血缘、维持亲爱乎?此家谱之所以不可缓修者也。

家谱既修,则血缘分明,由此生亲生爱,则家族纵然不复聚居一方,而其实未散,犹如鱼之分处江湖而不相忘,宗族犹存。敦亲睦族之风,可以不坠。然修家谱之要义,远不以此为限。弘扬宗族文化,即其中之大者。族中先贤之言行,足以为族人所资者尤多而切。

若论建功立业,功在社稷,泽加苍生,固无以尚之矣。欲为此者,王氏先贤,有其典型在焉。宋魏国公王文正之功业,见诸史册,家谱复载之,此固不必赘言。有官守有言责者,正宜效其精义而为之,而可以无愧矣。

或疑曰:有德有能者,未必有其位,故如文正公者,世不数数见。无官守无言责者,则当如何?曰:王氏先贤,别有典型焉。隋唐之际,文中子大隐于河汾之间,传道论世,俊彦游其门者,成唐初重臣者甚众,房玄龄、杜如晦诸公,其尤著者也。文中子一介布衣,名位俱卑,然贞观之治,赫赫巍巍,追本溯源,其道未尝非启自河汾绛帐中也。至于房杜辈之于文中子,是友人是弟子,则不必细辨也。有宋司马文正诸公,可以无疑矣。大象无形,大音希声,文中子是也。无官守无言责之处士,效文中子可也。

或疑曰:学纵可自得,说纵可自成,然若无房杜诸公得位乘时,文中子学说之功,亦无由著也。曰:仲尼有言,“用之则行,舍之则藏”。藏而以待来着,亦可也。孟子有言,“邦无道,以身殉道;邦有道,以道殉身”。世不用其道,以其道殉身可也。

又疑曰:学说者,非人人可为者也,故如文中子者,继者亦寥寥。奈何劝众人效之哉?曰:王氏先贤,又别有典型焉。宋晋国公王景叔,尝手植三槐于庭,曰“吾子孙必有为三公者”,后其哲嗣文正公果官居宰相。此千秋佳话也。景叔先生何自信乃尔?盖其德深厚故也。善恶之报,非佛家之说乎,竟可为据?《易经》有云,“积善之家,必有馀庆;积不善之家,必有馀殃”。盖人若孜孜为善积德,子弟后辈受其熏染,亦孜孜为善积德,故易成贤才。此理殊非难明。孟子云,“苟为善,后世子孙必有王者矣”。人以其说为迂,实非孟子迂也,人自愚也。为善积德,无人不可行焉。于自身而言,可致天爵;于后辈而言,可启贤才。

王氏新谱将成,问序于余,余乃发人生当效法先贤,建功立业、务学立说、为善立德之义,举王氏先贤为例以发明之而应之。仲尼云“见贤思齐”,吾愿与王氏族人共勉之。赵杏根谨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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