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外祖父

  我的外祖父

    有一次我在外祖父家里呆了了两天,发现一个旧日记本里夹着两张黑白照片。其中一张上面有位英俊的解放军叔叔面带笑容,头戴五星军帽,身穿整齐军服,意气风发,英姿飒爽。另一张上面是这位解放军叔叔身穿白大褂,戴着听诊器,正在跟一位老奶奶听诊。我纳闷这是谁,外祖母笑着告诉我是外祖父年轻时的相片。我实在无法将他与白发苍苍和蔼可亲的外祖父联系起来,于是缠着外祖母,要她和我说外祖父年轻时的故事。

   外祖父平时给部队上的解放军叔叔阿姨做体检、看病,他还利用业余时间,和他的同事一起给当地的老百姓看病。那时候农村缺医少药,交通极不方便,外祖父和他的战友们常常步行,去离县城几十里远的偏远山乡给老百姓看病送药。这些工作都不是上级领导规定他们做的,但是只要一想到许多老乡们受着病魔的折磨,吃不好饭,睡不好觉,他们就义无返顾地坚持义诊。去乡村的道路崎岖坎坷,经常需要翻越大山,有些地方是悬崖峭壁,稍不留神就会摔倒,甚至有生命危险;有些地方需要淌水过河,河里的石头长满青苔,一不小心容易掉进水里,浑身透湿。真是困难重重啊!换成别人,可能连去的勇气都没有了,可是外祖父他们是白衣天使。

    那天天公不做美,下起了倾盆大雨,豆大的雨点砸向乡间小路,溅起一朵朵雨花。雨水和着尘土,道路变得十分泥泞。爷爷他们身披雨衣,挽起裤腿,肩背医药箱,在大雨中摸索前进。外祖父一不小心跌倒了,手和膝盖都受伤了,但他没有在意自己的伤口,继续前进。到了乡村,外祖父仔细地给一位年过古稀的老人看病,听诊完后又详细地询问病情,开好药外祖父他们准备去别的人家。老人感激地握着外祖父的手,不停地道谢,外祖父笑笑说:“不用谢,老人家,我们以后再来看您。”

    还有一次的故事是听家里人谈起来的,外祖父是一个乡里人,用俗话来讲,就叫做“粗人”。,然而他却从来没有停过手下一地儿的活,锄几根小青菜,播几粒水田稻,总看见他在烈日炎炎之下,左手一顶大草帽,右手一瓶矿泉水,扭动他那粗犷的身躯,便是半瓶水下肚,食指贴额,抹下几粒亮晶晶的汗水,然后弯腰,继续他的工作。

    也许正因如此,他的笑容里,才会有五十多岁才会焕发出的朝气与活力。他和无数的普通老百姓一样,不匠见,不斯文,就是这么平平淡淡,就是这么平平实实。

    正是他的平淡,才有让人挖掘他心中故事的魅力。谁知道呢,他有没有遇到过大风大浪,他又有没有一些特殊而充实的生命阅历,老话说的好:“最贴近真理的语言,往往不是出自哲学家之口,而是出在劳动人民的嘴里。”

    我曾经屡屡去外祖父老家,他次次都会搬出他那不知名品牌的电瓶车。每次午饭过后,阳光正好,我便请求他带我到田野里去“兜个风”,与其说是看风景,还不如说是对爷爷那电瓶车的好奇。我右脚跨入,外祖父便把我抱入后坐,他骑上电瓶车,我便快马加鞭地外祖父便发出几阵“干涩”的笑声,手一放,脚一抬,电瓶车一动,我便目不转睛的盯着上窜下跳的电表显示器,很是开心。咱们俩顶着个小太阳,飞驰在大大的麦场,爷爷会说:“你看着这地,多好的地呀,你爷爷我小时候啊,就是在这里插秧,多少年过去,好像这麦子是那年刚播的一样,你看看那时候哪有这个电瓶车给我坐呀,你再看看,那个地方就是我种下的地……”他看着我凝视着电瓶车的眼神,终于沉默了,只是微笑着望着我。

  现在想来,外祖父身上好像也就是这些平淡无奇的事儿,然而我却能看到,外祖父少年时仰天大笑的身影,他骑着全新的自行车,飞驰在同样的道路上,他以和我同样的好奇,凝视着世界。

    物是人非,这些往事,只有外祖父记得,我外祖父只是个乡下人,他没有什么作为,没有作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儿,然而他的故事,他的生命历程是属于一段时光的,是属于他一个人的。

    我不能了解他的故事,也无法了解他身上所肩负的一切深沉和思考。

    我只知道,这个粗人在老时还能撒几颗小青菜,播几粒水田稻,笑得跟五十多岁的人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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