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亲

11那时的父亲,身材伟岸,步伐矫健,口里习惯性地吹着千转百回的口哨。父亲见到迎面扑过来的我,就会伸出双手把我架在肩头,兴高采烈地疯颠上一阵子,然后把我轻轻放在地上,玩魔术般从蓝色中山装口袋里或挎在肩头的绿色书包里摸出几颗糖,或一本连环画,或一块白面馒头。当时的糖块真甜,含在嘴里舍不得咬碎,耐心地等待它在唇齿间一点点融化。豆腐块大小的黑白连环画有图有字,让我爱不释手,没两天就被翻阅得像皱巴巴的枯干芝麻叶。就连父亲带回来的硬馒头,吃起来也有滋有味,要比母亲炕的黄灿灿的玉米饼好吃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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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走进家属院大门,左右巡视后,冲我挥手又向东指了指。在父亲的引导下,我顺利地倒车、侧方、停车。尽管父亲的指挥口令并不标准和专业,甚至还有点蹩脚,但我还是能充分理解、完全明白他的意思。

“关上灯,锁好门!”父亲叮嘱道。“我上楼,先去热饭。”身后又传来父亲那熟悉的、婉转的口哨。我明白,我到家了,父亲放心了……我拎起刚给父亲买来的羽绒服,心里泛起些许安慰……

不知从何时起,父亲养成了迎接我回家的习惯。这习惯,亦如我小时候迎接他回家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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