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的故事

祖父是个非常有心计而且还非常能干。自己 带领兄弟们辛勤劳动,省吃俭用,手里只要有了点钱再借一点就买土地,在十几年时间逐渐攒下700多亩肥田,盖了四五十间泥草房,家里拴了十几匹马,两挂花轱轳车,除种地外祖父还做木材和粮食生意,冬天农闲季节,祖父带着七匹马大车到东山里去拉木材,回来用木材换小米,然后再把小米拉到东山里再换木材。那个年代去山里做生意非常不容易,一是路途遥远,路上坑坑洼洼,花轱轳车颠簸得厉害,走的还非常慢。每天都是半夜两三点钟赶路,到太阳下山才进店休息,路上走冷了就下车跟着马跑,跑热了再上车。那罪遭的现在无法形容 。特别是山里藏着胡子(土匪)碰上他们说抢就抢。为了避免胡子抢,必须得结交黑白两道的人,在东山里有个叫李忠的人,他开着大车店,无论是土匪还是兵他都结交。都达到了这种程度,在大车店里南炕住兵北炕住胡子,都互不相扰。祖父就努力结交李忠,每到店里给他送礼品,那个年代能有一身羊皮大衣就是比较阔气了,祖父就给李忠送一件羊皮袄,还弄来百斤大鲤鱼通过李忠清胡子们喝酒,日子长了互相都混熟了,李忠给祖父写了纸条,路上如碰上胡子就把纸条拿出来, 胡子见了条子就不抢了。这样一个冬天能走两趟。到了开春,冰开始融化,一般的车都不敢走了,怕掉进河里,这时候的木材价格是冬天的两倍,祖父冒着风险,就再走最后一趟。有一年春天,拉着满满一车货,走在冰河上由于车太重,忽然把冰压开,车掉进窟窿里卡在冰里,没办法只好把车上的木材卸下来,再把车抬出来,人下到水里满裤子里全是水,刚开春时温度在零下十七八度,穿着带水的棉裤,那罪就不用说了,从冰里出来离开河走在路上棉裤快冻成棍了,走了一天直到大车店里才把湿棉裤脱下来烤个半干,第二天起早再继续赶路。

祖父通过做木材生意赚了点钱,用这个钱除了买地还开粉坊,那时的粉房几个村也没有,祖父聘请的技术人员技术还好,出来的土豆粉条非常好吃,逐渐有了名声,近的哈尔滨客商、远的沈阳客商都来进货,粉条供不应求,买卖越做越好。

祖父在种地的最初几年,自己家没有水井,吃水和饮马都是用老白家的井。有一年夏初,有一片地高粱比较荒,草很多,一天祖父跟几个干活的亲属说:“你们几个今天把这块高粱地薅完,工钱我多给你们加一些!” 给老白家耪青(干零工)的听说祖父给的钱多,就都到祖父家地里干活去了,本来要一天干完的活结果一上午就干完了。中午,祖父牵马到井边饮马,老白家的一个少爷就骑在井上边的轱辘的摇把上,不让祖父饮马,祖父问:“为什么不让饮马?”老白家少爷说:“你为什么把给我家干活的人都找到你家去?”祖父说:“那不是我找的,是他们自己去的,这件事 一直到干完我才知道的!”老白家少爷不信,还是不让祖父饮马,还骂骂咧咧的,祖父怎么解释也不行。祖父抄起扁担就向他头上砸去,把那小子吓的从摇把上跳下去就跑,从此再也不敢阻拦祖父使用水井了。通过这件事,祖父想,总是用人家的井不是长久之事,就自己在院子东南角打了一口水井。那时打口吃水井非常不容易,得不少钱。先用人工把井挖出来,然后用红松木板做成六角型井壁,井深在40米左右。井口上面用三脚架支起一个辘轳,辘轳上缠上井绳,井绳下面栓一个用柳条编的柳罐装水,辘轳上有个摇把,打水时一摇就把盛满水的柳罐摇上来了,一柳罐正好是一木桶水。

祖父通过种地、做买卖、开粉坊,日子过的红红火火,家里院内养着猪、鸡、鸭、鹅,屋后养着一群羊。那时没有人偷家畜家禽,养的老母猪到产崽期就到场院麦秸垛里产崽,也不用人管,到吃食时回来喂饱就行了。院子里鸡鸭随便找个草窝就下蛋,不用人去管理到吃食时往院里撒点粮食就行了。

眼看日子越过越红火祖父他们哥四个,爷爷、四爷、五爷都勤劳能干。(只有三爷,游手好闲,不参加劳动还喝酒赌博,赌输了就回家要钱还债,另哥三个看不上他。)通过二十几年的努力家中逐渐富裕起来,可是好景不长1946年,暴风骤雨般的土地改革开始了,祖父家因为有地、有车马、房屋,就被土改工作队定为富农成分,家产几乎被分光了,工作队带领贫下中农分完固定财产后就分浮财(浮财就是衣物、首饰、 金银细软等。)分浮财时被定为地主富农的人家有人就把浮财藏起来,工作队就号召贫下中农挖浮财,藏浮财的人不说将浮财藏在哪里,工作队就动员土改积极分子把藏匿浮财的人脱光衣服,被吊在房梁上毒打,有的用皮鞭抽、有的用烧红的烙铁烫、还有的把衣裤脱下来把人赶到室外在零下二十多度严寒下冻,有冻坏手脚的有的就冻死了,还有的把人用绳子捆住手脚,一头拴在马上马跑起来被活活拖死。逼人说出东西藏在什么地方,有嘴硬的不说就被活活打死,有抗不住打的就把藏的东西说出来了,有的人把家里藏的东西都说出来了,工作队人不信,还接着毒打,被打的糊涂了就满嘴胡说,一会说藏这儿一会说藏那儿,工作队的人去找,找不到,回来还继续打。抗不住的最后就被活活折磨 死了,命大的就活下来了。在土改中我家我祖父没被打,我四爷和我五爷都被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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