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
家风轶事
丘濬7岁,父亲丘传去世,祖父丘普“惕厉自持,不敢失坠”,寄希望于丘濬兄弟。丘普自题“可继堂”匾额,并书联“嗟无一子堪称老,喜有双孙可继宗”。丘濬曾在《可继堂记》中追记,说祖父嘱咐兄长丘源,要他“承吾世业,学为良医,以济家乡”;希望丘濬“拓承祖业,志为良相,以济天下”。正是“以济天下”的远大抱负,塑造了理学名臣。尤其是丘濬母亲李氏,出身士绅之家,知书识礼。她年廿八丧夫,守节教子,“课其学业”,孜孜不倦。每日五更,鸡鸣即起,伴儿诵读;入学归来,问其功课,询其交游。及至游学帝京,为官庙堂,仍然致书“戒谆谆以忠谨,图报国为言”。正是这种家庭教育的潜移默化,造就了一代儒学大师济民、养民、安民、亲民的思想品德和高尚情操。
丘濬与夫人吴氏继承良好家风,重视儿女培养。长子丘敦,入读太学,深研《素问》,著有《医史》;次子丘京,以父荫补中书舍人。丘敦子以祖荫补尚宝司丞,其孙也以祖荫补尚宝司丞;五世孙,为例监生;六世孙,为郡庠生;七世孙,为举人,任县令······古人有说,“君子之泽,五世而斩”,可是理学名臣丘濬之家,以德为本,以学立身,甲第延绵了7代之久。
堂号故事
丘濬故居现存“可继堂”及前堂两进,均是单檐硬山式简板布瓦顶。明永乐十九年十一月初十,丘濬就出生在这座院落中。穿过前堂中厅,来到后进的“可继堂”,堂内八仙桌之后,是一尊丘公的鎏金雕像。房间的结构与布局,跟普通人家常见的“祖堂”并无二致。唯独堂前高挂着一块书写着“可继堂”的木匾,凸显出这里的特殊之处。而这个堂号的来历,溯源起来,还跟丘濬的成长经历息息相关。
据丘濬本人所撰的《可继堂记》,丘濬在七岁那年,父亲突然去世,而五十九岁的祖父因为赴京述职,离家未归。当丘濬的祖父从京城回到家的时候,入门见棺,留下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无限伤悲。由于丘濬的祖父只生一子,丘濬祖父“上无叔伯,旁无兄弟群从,推而远之,亦无宗族,茕茕然仅二孙存,上系宗祀之重,如一丝之引千钧也”。可见,独子的去世,给丘濬的祖父带来了莫大的打击,他只能将传宗、振兴家族的重任,寄托在两个尚未成年的孙子身上。
面对着前来吊唁的乡亲,丘濬祖父对着九岁的丘源和七岁的丘濬说道:“吾先世,世以积善相承,然未有发者,今不幸而中微,然古人往往因微而大著,所以大发者,其在二孺乎?”于是,有感而发的思贻公书写了一幅对联:嗟无一子堪供老,喜有双孙可继宗。随后,丘濬的祖父让人将这幅对联“揭于寝堂之楣”,获得了乡亲们的一致称赞。
转眼间,到了丘濬兄弟二人外出求学的年龄。一天,兄弟二人陪着祖父在堂上闲坐。祖父指着长孙丘源说,你以后负责在家祭祀祖宗,继承祖业,做一名良医。又指着丘濬说,你要创立门户,拓展祖业,显达时做一名良相,以济天下。这时的丘濬仅仅十六岁,而兄长也才十九岁。兄弟两人似乎没有完全弄明白祖父这番话语的含义。在祖父去世后,丘濬及其兄长二人,果然如祖父当年所言,兄长经官方推荐,在家乡继承祖职,当起了一名医生。而丘濬本人,更是由乡试解元、进士跻身政坛,从翰林、礼部侍郎等官职一路走来,最终成为了一位名震当朝、深受皇帝器重的“阁老”。
丘濬在成年之后,回首往事,一直感慨并深深佩服先祖当年的那一番话语。于是,他从当年祖父所撰的那副对联——“嗟无一子堪供老,喜有双孙可继宗”摘出两字:可继,以此作为祖堂的堂号,表示对祖父的纪念。又亲自撰写了一篇追忆往事的《可继堂记》,在这篇文章的最后,丘濬点名了其中“可继堂”命名的主旨——“为吾子孙者,服膺吾言,其尚如吾兄弟服膺吾先祖之训,然为之先者,必有所可继,而不可继者,弗为。”
以先祖之言命名祖堂,丘濬用这种方式,表达了追及先人,不忘根本的情怀,有寄托了对后辈殷切的期待。《可继堂记》一出,这座位于府城郊外的名贤故居更是名扬天下,余韵至今。
捐建凉亭
《琼山县志》记载,1469年,丘濬母丧,回乡守孝。这期间,随风水先生寻找葬母风水宝地的丘濬,来到石山一带勘察地形。当时,施茶村附近是连接府城与澄迈的官道中点,途中商客学子络绎不绝,但遗憾的是这里一片荒芜,人烟稀少,在炎炎烈日之下,在路上的人们找不到一处休息喝水的地方。丘濬眼见此情景,心生怜悯,于是捐资在这里建起了一座凉亭,又雇人长期在此烧水施茶,普惠路人。
阁僚逸事
被前阁老刘吉误会
弘治四年(1491)十月,丘濬以太子太保、礼部尚书兼“文渊阁大学士”,参与国家大政,遂行宰相之职。然而就在他入阁前几个月,原担任内阁首辅的刘吉却被免了职,这一进一出,刘吉大生疑惑,认为是丘濬背后搞的鬼。刘吉为此大为恼怒,私下里骂他为“南蛮子”,还特地撰了一副对联侮辱他:“貌如卢杞心尤险;学比荆公性更偏。”意谓丘濬像貌不雅,丑如唐代的奸相卢杞,而才学与宋代的王安石一样,性情比王安石还要偏执。这显然是不顾事实的恶意中伤。
刘吉之所以被踢出内阁,是因为他耍手段阻挠孝宗皇帝的“家事”,与丘濬全无干系。而刘吉此人的“为官之道”早为当时朝野人士所不齿,原来,他做官专为混日子,四面讨好。在明宪宗(孝宗之父)时,他与万安、刘珝同为内阁成员,安为首辅。三人专务吃喝享乐,尸位素餐,国家大事由太监汪直专政把持,内阁成为虚设,故人称此三人为“纸糊三阁老”,孝宗早就无意留他。然而尽管这“纸糊三阁老”的所作所为常引起公愤,遭到言官的弹劾,但这个刘吉惯来圆滑善变,你越弹,他越升官晋爵,孝宗即位后,尽管并不看好他,还是能够留任,真是像棉花一样,越弹越发。所以在这之前,早就有人送他一个绰号叫“刘棉花”。后来,刘吉打听得起这绰号的是一个屡试不第的国子监老生员。而凑巧的是,当时丘濬官居礼部侍郎掌管国子监(即国家太学校长),因此刘吉便怀疑讥讽他为“刘棉花”一事定出于丘濬的主谋。
但丘濬为官清廉正直,若想找他的茬子,实在是无懈可击,于是“啃不动硬的,专挑软的捏”,以他内阁大学士的权势,奏请宪宗皇帝下诏,今后凡是三次考试不第的举人一概不许再试。不仅如此,还借机大整那些与己不合的朝中大臣。这些行为,都是丘濬亲眼所见,当然与他水火难容。刘吉既以对联侮辱丘濬,可是他还未离开京城,也有人给他送了一副对联,道是:“泥塑纸糊,全没心肝如木偶;弓弹椎碾,更无骨节似棉花。”因为当时,除了“纸糊三阁老”外,社会上还有“泥塑六尚书”之讥,所以谓之“泥塑纸糊”。刘吉看到这副与他针锋相对、入木三分的讥刺对联,可说是气急败坏,又怀疑是丘濬这个“南蛮子”所为,但罢官在即,大势已去,也只有干瞪眼而已。
与同僚刘健君子之交
据《明史》所载,弘治四年,与丘濬同时入阁的还有洛阳人刘健。刘健其人,与丘濬一样,博学多识,闭户苦读,处事稳健,人称“木强”(意即刚强不屈)。他与丘濬一样都是因为参与编修《宪宗实录》有功,被提拔为礼部尚书,又是因此而先后进入内阁。但此前,丘濬还参与编修《英宗实录》,那时他还只是个“侍讲学士”,却在编修的过程中充分表现出刚正不阿的耿介气质。
当时参与编修的某些人为讨好宪宗,主张把被明英宗(宪宗的父亲)处决的民族英雄于谦作为“叛逆奸臣”写进实录中。丘濬力排众议,坚决抵制于谦是“叛臣”的诬陷之辞,公开置辩:在“土木堡事变”后,若没有于谦的誓死拱卫北京,大明的江山早就岌岌可危了!事情过去这么多年了,是非曲直大家心里都明白,为何还要让于谦来背这“叛逆”的黑锅?由于他义正词严的置辩,最后没有将这种诬陷之词写入《英宗实录》。这一史实,说的是明英宗于正统十四年(1449年)听信宦官王振的怂恿,轻率出兵,被瓦剌部首领也先俘虏,其后,北京被围,明朝面临亡国之险。兵部尚书于谦受命拱卫京都并拥立英宗的弟弟朱祁珏为景泰帝,击退了瓦剌部的围攻。
不久,明英宗被也先释放回京,却在亲信徐有贞等的策动下,发起“夺门之变”,废了景泰帝,重登帝位,改元天顺元年,并在徐有贞等人的唆弄下,诛杀了护国有功的于谦。刘健是英宗改元后,于天顺四年中进士的,对这段史实应十分清楚,对丘濬为于谦辨白的事也应是明白的,是否同意丘的观点另当别论,但对丘濬的为人从此应有所了解。
丘濬生性耿直,遇事认理不认人。他对刘健的好学深思颇有好感,所以两人在内阁相处,还没有听说过像与刘吉那样的针锋相对的矛盾。但《明史·丘濬传》说他们两人有时因某些时政问题在朝堂上强辩不休,各不相让。有时争到激烈之处,丘濬甚至将官帽子掷于地上,表示即使不做官也要坚持真理。但争论归争论,私下里两人也没有像与刘吉那样誓不两立。
有一次刘健对人说:“丘仲深(丘濬的字)有一屋子散钱,但没有串钱的绳子。”意思是说丘濬虽然学问广博,但缺乏系统,散乱无章,能够解决实际问题的不多。丘濬听到后,也不谦让,立即反讽道:“刘希贤(刘健的字)有一屋子串钱的绳子,但没有散钱。”意思是刘健处事虽善于抓住要害,善断多谋,但见识不广,不能解决更多的问题。两人可谓各有所长,都见到了对方的长处和短处。
丘濬与刘健在内阁相处的时间不长,弘治八年(1495年)丘濬逝世,此后,刘健还在内阁任职,一直是孝宗皇帝所倚重的能臣。
与老臣王恕的恩恩怨怨
在弘治内阁中还有一位重要的人物王恕。王恕是陕西三原人,年纪比丘濬大。孝宗即位时,王恕本已退休致仕,但念及他在宪宗朝执掌吏部的功绩,特亲自下诏请他还朝。作为“三朝元老”,王恕确是有功之臣。他执掌吏部期间,为朝廷选拔了许多能臣,门生故旧遍布朝野,“人脉”极厚。但晚年还朝之后,却有点“功德圆满,傲然自恃”的情怀。每天上朝时,都是他在皇帝面前首先奏报,别人都等候他讲完才开腔。他对丘濬的入阁似乎很不满。虽然他作为六部之首的吏部尚书,一贯也讲原则,不许人行贿买官,但看到丘濬却从不因为他身居吏部而对他有丝毫亲近附和的表示,反而在朝政问题上有时不惮与他争辩是非曲直,让他感到被轻忽挑战的味道。故此两人从不来往,见面也不打招呼。
弘治六年,王恕主持吏部考核天下群吏,决定罢黜二千多人。丘濬上奏反对,认为这其中有的官员上任还不满三年,如果没有贪污渎职等行为的话,不应统统罢黜。结果皇上准奏,经过认真考察,留下九十多人。王恕因此觉得很没面子,益发恼怒丘濬。但丘濬入阁不是走王恕的门路,而是孝宗皇帝亲自下诏选定的,所以对于王恕的迁怒不以为意。而王恕的门徒们却造谣说这九十人中有丘濬修《宪宗实录》的同僚,希望通过丘的关系得到提拔重用,却被王恕刷掉了,所以丘才发难;又造谣说,丘之所以能入阁是因为向皇上进奉一种“阁老饼”,皇上吃了喜欢,才提拔他。
丘濬对这些流言一概不予置辩。又有一太医院判名刘文泰,曾经请托王恕关照自己的升迁问题,但达不到目的,心存怨愤。刘经常到丘濬家看病,关系甚密,从丘濬处了解到王恕退休在老家时,曾让人刊印了一本《大司马三原王公传》,广为流传。刘文泰弄到该书读后认为该传中,王恕自比为周公,“彰一己之善,显先帝之过”,失人臣之礼,于是写成奏章,请被王恕除名的御史吴祯帮忙润色,连同本书一起告到皇帝那里。王恕急忙为自己辩解,并声称刘文泰的奏稿出自丘濬之手,希望一并追究丘濬之责。孝宗下诏将刘文泰逮捕入锦衣卫狱审问,才知道实出自吴祯之手,与丘濬无关。
孝宗因上述种种问题,于是对王恕有了看法。而王恕本想借此机会扳倒丘濬的企图也落了空,故而恼怒在心提出要退休致仕。孝宗马上就批准了,并且不按惯例给予他应有的待遇,算是灰溜溜滚回老家去了。但王恕门徒众多,而明代的官场风气“不务举贤进能,又不平心静气,而专务于分门立户,各怀偏见”(《明史·邹元标传》),所以丘濬在这件事上一直处于被指责的尴尬地位,连清代的纪昀在评价他的《大学衍义补》一书时竟也说他“相业不可称”,“其人不足重”,显然是不顾史实的过分贬抑之词。
布衣卿相
丘濬清廉不苟取,所居府第低下狭小,四十年不换。
丘濬去世以后,遗物只有皇上恩赐的物件和多年的藏书,他所留下卷帙浩繁的著作,对后世有着深远的影响。
下葬轶事
《中华丘氏大宗谱》中记载了丘濬下葬时的一件轶事。据传,下葬当日,风和日丽,琼州府许多官员都来参加葬礼。当葬礼即将完成时,突然从府城方向飘来一大片乌云,待近时却是数千只乌鸦。民间传说乌鸦是鬼魂之鸟,因此陵园里的人都吓得跑光了。这群乌鸦围绕着丘濬坟茔盘旋不止,哇哇叫声如泣如诉。约两个时辰后才恋恋不舍飞离,不知所踪。当地乡亲议论纷纷,认为这是由于1434年琼州大饥荒期间,丘濬祖父乐善好施,不但施粥赠茶还乐捐坟地,年幼的丘濬在每年清明与祖父一起祭拜这些亡魂,因而受阴间孤魂感恩前来送行。
500余年过去,这起流传于民间的轶事已无从证其真假,但丘濬乐善好施的故事却实实在在留存世间,海口市秀英区石头山镇施茶村就是佐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