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和奶奶几十年一直生活在北方的一个村子里。土堆的房子,因为漏雨翻新过几次。旧旧的家具,柜子上的明星我都不认识。土垒的围墙,还有个镶嵌在土墙里的大门,小时候爷爷总是会骂在大门上荡秋千的弟弟,感觉那门很脆弱但又很坚强。门口还有个菜园子,雨后的菜园子总是最讨的喜,总有些小东西在雨后成熟。房子后面就是一大片玉米地,一眼望不到远路的那种,冬天的时候玉米地被一层厚厚的雪盖住,茫茫一片,真的是会反光的。夏天特别是雨天就没那么友好了。记得有年暑假,我带弟弟去爷爷家,连着下了几天的雨,爷爷很早就去大巴路过的水泥路口接我俩。他拎着两个大雨靴让我俩穿上,笑着说,没有这靴子呀,你俩都过不去。那条路真的像一片沼泽地,深深浅浅的沟,一脚踏进去根本拔不出来,泥泞的水沟里充满柴火的碎屑,和家禽家畜的粪便。有深度更有味道呀~路虽然难走,但一到爷爷家,爷爷都会给我们做很多的肉菜,各种肉,还有大大的鹅蛋,我最爱的大鹅蛋,真的好多年没吃到了。那时候的奶奶还可以拄着拐棍在地上走一走,给掌勺的爷爷烧烧火,填填柴。后来奶奶再也起不来了,瘫在炕上,但还是认识我们的。再后来奶奶时而清醒时而糊涂,虽然不认识我们,但她会记得年轻时的爷爷,她总是拿着长长的木棍敲打着爷爷,满是埋怨的说着年轻时不温柔的爷爷,好像真的回到了过去的某一刻,爷爷总是笑着对我们说,你看你奶奶就是这么厉害,年轻时候更厉害呀,其实这根木棍是爷爷为奶奶准备的。
故事二
2015年的一天,77岁的爷爷永远的失去了陪伴他一辈子的老伴。那一天的他看起来好像没有什么异样,早早的起来,和儿女张罗老伴的后事。爷爷没有流泪,只是一直跟在儿子身后,对于别人安慰的话,他只是回答着“嗯、嗯”,然后不停的忙着手里的事情。晚上儿女们劝他不要上火,你还有我们。爷爷平静的说,我不上火,生老病死还不是常事么,上啥火,可眼睛一直盯着屋里的老家具,大口大口的吸着自己的烟卷。那天夜里爷爷辗转反侧,没有往日憨憨的呼噜声。第二天爷爷如往常一样早早的起来,他一个人在装粮食的小屋里,坐在靠墙边的矮凳子上,两手指尖互相的碰撞,涨红的眼睛,眼泪一滴一滴的往下流,却没有一点声音。早饭后爷爷开始整理家里的东西,他蹲在给奶奶做的马桶旁边,用手抹去上面的一层灰,自言自语说,好多东西都用不上了。奶奶去世后,爷爷很少在老房子住了,几乎都在我家,每年过年回家,爷爷都很开心,他像一个老小孩,和我和弟弟一起放鞭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