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亲

    袖里有乾坤,心中似大海

      自小,缺乏父爱。父亲那时年龄尚小,还是个娃娃儿。对我,只有打骂,小时候特别怕他。

       “大人说话,小孩不要插嘴”。

       这是他经常对我说的,那时我真想快快长大呀。家里商量个事情,我渐渐失去了热情,以至于那年,家里私喂的猪儿死了,大人们慌乱的忙上忙下,我仍然漠不关心。但现在,有个什么事情,我总会和儿子商量,虽然他只有二岁半。

       小时候穷,家里经常干些农活,还要上市场卖鸡蛋。我小学回家也得帮忙。煮饭、切菜、洗衣服,扫地,一切就绪了,还得上山帮父亲做农活。晚上,照例得捡鸡蛋,齐整后明天市场上卖。

         那天晚上,我被吼哭了。父亲疾风骤雨,怒目圆睁,嘴巴张得很大(他嘴本来就大,这点我也遗传他),

       “你小心点嘛!打烂一个就是钱啊,你不信我打你”。

        我是不情愿捡鸡蛋的,你想啊,白天读书,放学干农活,晚上捡鸡蛋,深夜还得完成作业!我将计就计,故意死命的哭,也好逃脱夜夜捡鸡蛋的活。哪知道,父亲突然柔情似蜜,“幺儿,后面这一挑蛋,你小心点哈,不要再摔坏了”,我顿时竟无语,不再哭。

        这次是山上。那时果园的半片山都是我们的、金黄金黄,父亲日日劳作,到周末,我自然跑不脱。他除草、我捡草,他挖坑、我插秧,烟抽完了,我还得跑老远,山下去买烟。      

          那时草丛里一顿乱动,足有一米长,蛇丝丝响。我正好蹲着,背后就是蛇。

       “快走开,有蛇”

        父亲一锄下去,蛇,尸首两端。旁边正好有几个娃儿在搞野炊。

       “爸爸,把蛇放在他们锅里煮来吃吧”

         旁边娃儿说,“来呀,一起吃”

        “不给你们吃,我们自己吃”

         父亲,对我又是一顿猛骂。

        然而,有几次就不同了。那是小学四年级,学校离家很远,每天中午都得沿着铁路轨道走回家,吃完饭,接着又去念书,同样的路,日复一日。那次,忘记带语文书了,上午上完课顺便带回家复习。

        中午1点30,校园里乒乓球声此起彼伏,全是天真的童颜。我正在发一个旋球,刚出球,父亲的声音就来了。

        校园门口,这不是父亲吗,风尘仆仆,像是没吃饭。

       “狗日的,急急忙忙吃完饭,在学校耍这个,哈哈”

        见他有笑颜,我放心了。

        “你的语文书忘记拿了,妈叫我给你送来”

        接过书,他头也没回,潇洒地离开了。门外,传来了他吐口痰的声音。我淡淡地有些感动。

       初中,父亲没在家,去了资中一家养殖场,还是养猪。每个月工资600元,发了工资照例是要回家的。记得那是个雨季,路上稀稀啦啦,有点冷,我穿着泡沫凉鞋,竟在街上碰见了他。

       “天这么冷,让你妈给买一双鞋子嘛!哎”

        那时,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欲千里溃堤。我没作声,一个人独自走开了。

         那时穷,妈妈一分钱要捏成两分钱用。要想买双30元的旅游鞋,那得说干了口水,苦干了泪。我的衣服鞋子全是捡表哥的用。泡沫凉鞋5块钱双,不太耐穿,底磨掉了,补上,鞋扣坏了,缝上。

       父亲是嘴上说,就是没实际行动呀,他的钱也上缴了。

       直到读高中,他很少骂我,也不敢打我。那时,我1.7米。他也许悟到了些微妙的变化,有时吼我,我也吼回去。

         高中是住校,周末回家,他都备好香蕉水果,弄好鸡鸭,两天的饭钱够他们吃一个星期了。后来才知道,那时他做两份工。白天在养殖场里上班,晚上还去肉链厂通宵。

        父亲把他的爱藏于深海。需要细品,你才知道袖里有乾坤,心中似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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