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七十年代的山村,没有文化生活,乡亲们除了繁重的劳动,空闲时就走东家,串西家,语言交流,丰富多彩。许许多多的鬼怪故事、奇闻轶事都来自邻里乡亲天南海北的交谈之中。
我家住在街面中心,屋门口,人来人往。每天晚上都有不少人来聊天,摆古。那充满享受的夜晚真是美妙迷人。
祖母说的最多的是外曾祖父的故事。祖母说,有一次,外曾祖父经过一个村子,看到一个大姑娘面色蜡黄,腹大如鼓,在树影下搭一张长板凳,懒懒的躺在上面,其母骂不绝口,说她不要脸,出丑了,要将她活埋了。
家里人以为她没嫁人就怀孕了,败坏风俗。
外曾祖父上前一看,一号脉说:“这不是丑,是病。”原来姑娘得了水鼓涨(现代医学称肝硬化腹水),外曾祖父当即开方,喊家人去浦市镇上药店取药,半个月后,腹水消退,再治疗一月余,病愈。一家人千恩万谢。
有一年祖母背上长了一个大包,象一个长罐子,外面是本色肉皮,里面化脓,疼痛难捱。病重了,村里人说:“抬到州府吉首大医院去看吧。”便扎好了竹靠椅。祖母一躺上去,钻心的痛。祖母说:“不行,不行,这么痛,会死在路上。”
又有人说:“罩子坪村有一个药师叫徐箱子,治病很厉害,去叫他吧。”
请来的徐箱子是一个中年郎中,他一看祖母的病说:“这是背疽,得开刀。”便叫父亲把剃刀磨快了,人走了出去。
家里赶紧备好几品碗饭菜,药师吃饱喝足后,让祖母躺好,从水缸里舀出一瓢水,“哗——”的一下喷在祖母的背上,拿把剃刀“唦唦唦”的割起来。祖母说:“肉割得唦唦响,人很清楚,一点儿也不痛。”
手术完毕,药师又从缸里舀出一瓢水,扔一团草药进去,让父亲一天几次在祖母的伤口上擦药水。水干了,再加一碗,脓汁流不出来,父亲用口吸,用干了三碗,再去找药师。药师来了几回,祖母的伤便痊愈了。为了感谢药师的救命之恩,父亲拜徐箱子为“义父”。
解放前,合水镇上驻扎一保安团,团长经常骑着高头大马,四方巡游。后来,团长有半年不出门了,娇艳的姨太太找到祖母说,团长下体流脓,小便不利。每逢苦痛难当时,团长对她说:“亲亲,劳烦你帮我吸一吸,完后漱口,满屋子糖果任你吃。姨太太说:“真是没办法。这种事也不能叫他父母做,只有我做了”。每次如此,苦不堪言,也不能解除这一疾苦。
祖母带姨太太到一个鲜花盛开的园子,指着那团团簇拥的花朵说:“这就是治团长病的良药”。另外又在山上采挖了几种草药送给她,几天后,姨太太来报信说,团长的病好了。
后来,团长骑着高头大马,他的部下又担着一担礼品来祖母屋里拜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