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一个人这样叫我“念笙”,他就是我的爷爷——我的名字正是出自于他。
他总叫我阿笙,平缓的两个字被爷爷温柔细致地唤出,仿佛已经在心里翻转了千百遍之后再从唇齿间逸出。
常常地,他总轻念着我的名字出神,目光变得悠远缠绵。
我便会扑过去,撒娇:“爷爷,带我去买糖吃。”
爷爷就会马上恢复以往的慈爱模样:“好,走!我们去给阿笙买糖。”
从小我就知道,爷爷是个文化人,他跟田间那些面朝黄土背朝天的伯伯公公们都不一样。
他喜欢教我背诗。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
借问酒家何处去,牧童遥指杏花村。”
这是我会背的第一首诗。
那时我不过五岁,完全不解其意。
只是照葫芦画瓢,嘴中跟着爷爷念念有词。
反正背好了有奖励!
爷爷还写得一手好字,家里的族谱便是出自爷爷之手。
他喜欢写东西,在昏暗的屋子里蘸着墨水,写下一个个好看的小字。
令我不解的是,写完之后,爷爷总会端出一个火盆,再一张张地把写了好久的纸张烧掉。
爷爷真是一个奇奇怪怪的老头!
……
这个老头在我8岁那年永远离开了我——癌症!
那是夏天,天气热得要命。在农村,谁家要是有台空调或者冰箱那都是稀罕事。
爷爷身体不舒服很久了,终于决定去医院检查。
检查结果是爸爸去拿的,回来告诉爷爷是胃炎,吃点药就好了。
可爷爷一直卧床不起,我也发现爸爸妈妈好像在忙一些事情,他们嘴里老是念叨着“棺材”,“寿衣”什么的。
我懵懵懂懂,还不知道要发生什么事情。
苦于没有爷爷陪我玩闹,便去他床头问他“爷爷,你什么时候起床啊?”
这时的爷爷已经很瘦很瘦了,皮包骨头。
他勉强睁开眼睛:“阿笙乖,爷爷肚子不舒服。再躺一会啊!”
再过几天,爷爷的意识已经不太清醒了,只是念叨着“阿笙阿笙”。
我只道爷爷在叫我,便上前去,握住他的手。
此时我再不懂事也知道爷爷是生病了,而且病得很严重。
他可能,再也无法起来带我去买糖了。
这一天,爷爷突然精神了许多,竟然能够坐起来了。
他说想喝豆奶,爸爸便叫我去村里的供销社买。
我看着外面毒辣的阳光,自然不乐意,磨磨蹭蹭地不想去。
爸爸一下子发火了,扬起巴掌要打我:“爷爷平时那么疼你,你个白眼狼跑个腿都不去!”
这时妈妈拦住了他,还塞给我两角钱,说:“幺儿乖哈,这是给你买冰棍的钱,跑一趟!”
我不情愿地出了门。
事后再回忆起来,那时的我为什么不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