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之洞(1837年—1909年),字孝达,号香涛,又是总督,称“帅”,故时人皆呼之为“张香帅”。晚清名臣、清代洋务派代表人物,出生于贵州兴义府(今安龙县),祖籍直隶南皮(今河北沧州南皮)。咸丰二年(1852年)十六岁中顺天府解元,同治二年(1863年)二十七岁中进士第三名探花,授翰林院编修,历任教习、侍读、侍讲、内阁学士、山西巡抚、两广总督、湖广总督、两江总督(多次署理,从未实授)、军机大臣等职,官至体仁阁大学士。
张之洞早年是清流派首领,后成为洋务派的主要代表人物。教育方面,他创办了自强学堂(今武汉大学前身)、三江师范学堂(今南京大学前身)、湖北农务学堂、湖北武昌蒙养院、湖北工艺学堂、慈恩学堂(南皮县第一中学)、广雅书院等。政治上主张“中学为体,西学为用”。工业上创办汉阳铁厂、大冶铁矿、湖北枪炮厂等。八国联军入侵时,大沽炮台失守,张之洞会同两江总督刘坤一与驻上海各国领事议订“东南互保”,并镇压维新派的唐才常、林圭、秦力山等自立军起义,光绪三十四年(1908年)11月,以顾命重臣晋太子太保,次年病卒,谥文襄。有《张文襄公全集》。
张之洞与曾国藩、李鸿章、左宗棠并称晚清“四大名臣”。
人物生平
早年经历
道光十七年(1837年)9月,张之洞出生于兴义府(今安龙县)官舍,是张锳的第四个儿子。张之洞幼年禀赋聪慧。五岁入家塾,张之洞从小读书用功,才思敏捷,受过严格的儒家思想的教育熏陶。他先后从好几位老师就学,其中丁诵先、韩超两位老师给他的影响较大。丁诵先是道光十八年(1838年)进士,翰林院侍读。韩超累官至贵州巡抚。13岁以前,已学完四书五经等儒家经典,兼习史学、小学(文字学)、文学及经济之学,又自学了《孙子兵法》、《六韬》等多篇兵学名著,打下日后从政和治学的初步基础,并在12岁那年刊刻了名为《天香阁十二龄草》的诗文集。少年张之洞有夜读静思的习惯,“尝篝灯思索,每至夜分,必得其解乃已”。他回忆说:“后服官治文书往往达旦,乃幼时好夜坐读书故。”这种夜间工作的习惯,曾被人指为“兴居无节”,影响了会见僚属。
道光三十年(1850年),不满14岁的张之洞回原籍南皮应县试,得中第一名秀才,进入县学。两年后,又以顺天府乡试第一名中举,取得参加会试得中进士的资格。以当时张之洞的学养实力,他应当能够一气呵成,早日金榜题名,进士及第,但他直到27岁那年才得中进士。这十一年中,他前几年的时间耗在帮父亲办理军务,应付贵州苗民起义,以及结婚生子,为父亲治丧守制,自然无暇无心于应试。到23岁那年将应会试,因族兄张之万为同考官,循例回避。第二年应恩科会试,因为同样的原因,又没有考成。
同治二年(1863年),参加会试、殿试,中一甲探花,授翰林院编修。
同治五年(1866年),大考二等。以后,他曾担任浙江乡试副考官、湖北学政、四川乡试副考官、四川学政职务。张之洞任湖北学政时,整顿学风,建立经心书院,提拔奖励有真才实学的人,颇得众望。他任四川学政时,与四川总督吴棠一起在成都建立尊经书院,延请名儒,分科讲授,仿照阮元杭州诂经精舍、广州学海堂的例规,手订条教,并撰写《輶轩语》、《书目答问》两本书,以教导士子应读什么书,应怎样做学问以及修养品德等。
清流首领
光绪二年(1876年),张之洞任文渊阁校理。光绪五年(1879年),张之洞补国子监司业,补授詹事府左春坊中允,转司经局洗马。同年,清廷因俄国侵占新疆伊犁,派左都御史完颜崇厚赴俄国交涉索还伊犁。崇厚昏庸无知,与俄国签定了丧权辱国的《里瓦几亚条约》。这一条约名义上收回伊犁,但西境、南境被沙俄宰割,伊犁处于俄国包围的危险境地。消息传来,舆论大哗。群臣上疏,张之洞上《熟权俄约利害折》、《筹议交涉伊犁事宜折》,分析俄约有十不可许,坚持必改此议,宜修武备,缓立约,并要求治崇厚罪。上折之后被慈禧、慈安太后召见,特许其随时赴总理衙门以备咨询。他同张佩纶、陈宝琛共同起草奏折19件,提出了筹兵筹饷、筹防边备的积极建议。当时,张之洞、宝廷、张佩纶、黄体芳称翰林四谏,号为清流派。他们拥戴军机大臣、大学士李鸿藻为领袖,而实际上张之洞是清流派的首领。在中俄交涉事件中,张之洞的政治声望提高了,并且得到了慈禧太后的赏识。光绪六年(1880年)授翰林院侍读,历迁左春坊左庶子、日讲起居注官。次年擢内阁学士。又任山西巡抚。
光绪七年至十年(1881至1884年)间,张之洞任山西巡抚。当时,山西吏治腐败,人民生活困苦,鸦片流毒严重。张之洞给友人书云:“山西官场乱极,见闻陋极,文案武案两等人才乏极,吏事民事兵事应急办之事多极。竟非清净无为之地也。”“晋患不在灾而在烟。有嗜好者四乡十人而六,城市十人而,吏役兵三种几乎十人而十矣。人人枯瘠,家家晏起。堂堂晋阳,一派阴惨败落景象,有如鬼国,何论振作有为,循此不已,殆将不可国矣,如何如何。”张之洞注意整顿吏治,一上任便勤考吏属,振作革弊,劾罢贪纵害民的县官,奖励好的官吏,严禁鸦片,胪举人才,编练军队,清查仓库。山西的铁运销奉天、上海等地,陆运成本很高,他改由天津出海,海运降低运费,又在产地筹办冶炼局。他创办令德堂,也是仿照阮元诂经精舍、学海堂的例规,聘请王轩为主讲,杨深秀为襄校兼监院。杨深秀后来成为戊戌六君子之一。
抗击法军
英国传教士李提摩太在山西传教,刊行《救时要务》等小册子,并举办仪器、车床、缝纫机、单车的展览和操作表演。张之洞会见了李提摩太,读了他的书,受其影响,拟筹建洋务局,未及实现。
光绪九年(1883年)中法战争爆发,因力主抗争任两广总督。光绪十年(1884年),法国在越南猖獗,边疆告急。张之洞上疏建议战守,请严督滇、桂之战,急修津广之防。四月,清廷召张之洞、封勇晋京。张之洞上陈抗法之事,多所谋划。
张之洞到达广州后,便加强防务,饬沿海督抚,严密防守。六月,法国侵略军占中国台湾基隆,张之洞奏请饬吏部主事唐景崧,往会刘永福,合击法军。他认为:“援台惟有急越,请争越以振全局。又言牵敌以战越为上策,图越以用刘为实济。”清廷采纳张之洞的建议,加刘永福为提督记名。刘永福率领黑旗军骁勇善战,屡创法军。但由于广西布政使徐延旭、云南布政使唐烱所率军队在抗法战争中配合不力,打了败仗,唐烱军逃走,使黑旗军寡不敌众而遭到失败。唐、徐被撤职查办,张之洞因荐徐延旭不当而交部察议。
光绪十一年(1885年)正月,法军侵占中越边境重镇镇南关(今友谊关),形势危急。张之洞奏请调前任广西提督冯子材、总兵王孝祺等援桂,驻镇南关。70岁的老将冯子材率军,奋力殊死抵抗,大败法军,扭转了整个战局。法国茹费理内阁因此倒台。但是清廷却决意乘胜求和,命令前线各军停战撤兵。前线将士闻讯,“皆扼腕愤痛”。张之洞接连电奏缓期撤兵,竟遭李鸿章传旨斥责。
兴办洋务
光绪十二年(1886年),张之洞在广州创办广雅书局和广雅书院。广东原有端溪书院,在肇庆,他聘请梁鼎芬主持端溪书院,后来梁鼎芬率师生来到广雅书院。张之洞又聘朱一新到广雅书院主讲。当时梁鼎芬因弹劾李鸿章主和而获罪,朱一新因弹劾太监李莲英而降职。张之洞抵住非议,继续延聘他们。
光绪十五年(1889年),张之洞上奏朝廷,建议修筑一条芦汉铁路,自芦沟桥至汉口,以贯通南北。他认为铁路之利,以通土货厚民生为最大,征兵、转饷次之。他提出芦汉铁路是“干路之枢纽,枝路之始基,而中国大利之萃也”。朝廷准奏,计划北段由直隶总督主持,南段由湖广总督主持,南北分段修筑。于是,清廷调张之洞任湖广总督。八月,调署湖广总督,并多次署理两江总督。在这个历史进程中,在张之洞本人的具体策划和亲自指导下,湖北地区先后成立了自强学堂(今武汉大学前身)、武备学堂、农务学堂(今华中农业大学前身)。武汉科技大学的前身—湖北工艺学堂也是在这个历史时期在张之洞的策划和指导下诞生的。不仅是湖北地区,张之洞任两江总督时在南京创立三江师范学堂(今南京大学前身)。同年冬,张之洞到了湖北。首先是筹建汉阳铁厂。张之洞办企业,也曾闹过一些笑话。他电驻英公使薛福成购炼钢厂机炉,英国梯赛特工厂厂主回答说:“欲办钢厂,必先将所有之铁、石、煤、焦寄厂化验,然后知煤铁之质地如何,可以炼何种之钢,即以何样之炉,差之毫厘,谬以千里,未可冒昧从事。”张之洞大言曰:“以中国之大,何所不有,岂必先觅煤铁而后购机炉?但照英国所用者购办一分可耳。”英国厂主只得从命。结果,机炉设在汉阳,铁用大冶的,煤用马鞍山的。马鞍山的煤,灰矿并重,不能炼焦,不得已只好从德国购焦炭数千吨。光绪十六年至二十二年(1890—1896年),耗资560万两,还没有炼成钢。后改用江西萍乡的煤,制成的钢太脆易裂。张之洞才知道他所购的机炉采用酸性配置,不能去磷,钢含磷太多,便易脆裂。于是又向日本借款300万元,将原来的机炉改用碱性配置的机炉,才制出优质的马丁钢。
汉阳铁厂是一个钢铁联合企业,光绪十九年(1893年)建成,包括炼钢厂、炼铁厂、铸铁厂大小工厂10个、炼炉2座,工人3000,采煤工人1000。这是近代中国第一个大规模的资本主义机器生产的钢铁工业,而且在亚洲也是首创的最大的钢铁厂,日本的钢厂建设还比这晚几年。
张之洞还办了湖北织布局。光绪十八年(1892年)在武昌开车,纱锭3万枚,布机1000张,工人2000。织布局是盈利的。但是张之洞却将织布局的盈利去弥补铁厂、枪炮厂的亏损,使织布局一直处在高利贷的压迫下,无从发展。张之洞看到棉纱销路很广,便决定开设两个纱厂。他致电驻英国公使薛福成向英商订购机器。光绪二十三年(1897年)建成北厂,纱锭5万多枚,为湖北纺纱局。南厂一直没有建成,机器停放在上海码头任凭风吹雨打,后来张謇领去办了南通大生纱厂。湖北纺纱局、织布局、缫丝局、制麻局到了光绪二十八年(1902年)转租给广东资本家组织的应昌公司承办。
张之洞到了湖北,其中光绪二十年(1894年)调署两江总督,任期一年多。他十分重视湖北、江苏的教育,创办和整顿了许多书院和学堂。在湖北,有两湖书院、经心书院,又设立农务学堂、工艺学堂、武备自强学堂、商务学堂等;在南京,设储才学堂、铁路学堂、陆军学堂、水师学堂等。他派遣留学生到日本留学。在学堂、书院的学习科目方面,他针对社会需要有所改革,添增了一些新的学科。他也注意训练军队,在两江总督任职期内,曾编练过江南自强军,人数1万,地点在徐州,军官全部用德国人担任,采用西法操练。光绪二十二年(1896年),他回任湖广总督,将自强军交给两江总督刘坤一。
中日宣战
光绪二十年(1894年)8月1日,中日宣战后,张之洞曾奏请派马队“驰赴天津,听候调遣”,并想以“外洋为助”。他鉴于“倭势日强,必将深入”,建议“慎固津沽及盛京”。10月26日致电李鸿章,提出“购兵船、借洋款、结强援”三项主张。10月底,日军强渡鸭绿江后,辽沈危急,张之洞再提出“购快船、购军火、借洋款、结强援、明赏罚”五事。11月2日,调署两江总督。11月7日,他在致李鸿章电中指出“无论或战或和,总非有船不行”。11月下旬,日军围困旅顺,张之洞先后致电李鸿章、李秉衡,要求急救旅顺,均无效。
光绪二十一年(1895年)初,日军进犯山东半岛,张之洞给山东巡抚李秉衡发急电,建议李“责成地方官多募民夫,迅速星夜多开壕堑,于要路多埋火药,作地雷”,以阻止日军进犯。并表示拟拨枪支弹药支援山东守军。在丁汝昌自杀殉国后,他曾建议将驻扎台湾的刘永福调来山东抗日,保卫烟台。当张之洞得悉清廷有割台海于日之说,于2月28日致电朝廷,沥陈利害,极力反对割台。并提出保台的“权宜救急之法”有二:一、向英国借巨款,“以台湾作保”,英必以军舰保卫台湾;二、除借巨款外,“许英在台湾开矿一、二十年”,对英有大益,必肯保台。3月29日,张之洞致电唐景崧,一方面鼓励御倭;一方面建议起用百战之将刘永福,同时致电刘永福,建议他“忍小任大,和衷共济,建立奇功”。
《马关条约》签订后,张之洞于4月26日向清廷上奏,提出废约办法“惟有乞援强国一策”。5月20日,清廷谕令唐景崧“着即开缺,来京陛见。其台省大小文武各员,并著唐景崧令陆续内渡”。张之洞认为“此时为台之计,只有凭台民为战守,早遣无用客勇,以免耗饷,禁运银钱内渡,以充军实”。24日,张之洞从唐景崧来电中得悉“日内台民即立为民主国”之事,27日上奏,认为台湾“现自改为民主之国,以后筹械等事,自未便再为接济,以免枝节”。6月3日,日军攻陷基隆港。5日,张之洞仍致电唐景崧,希望他激励士勇民众坚守台北府,并鼓励唐“自率大支亲兵,获饷械,择便利驻扎,或战、或攻、或守,相机因应,务取活便,方能得势。”可是唐景崧辜负了台湾人民的期望,7日乘船退回厦门。最后只剩刘永福在台湾领导军民坚持抵抗日本侵略军。但是“饷械奇绌”,多次向张之洞求援,张之洞虽有饷械,却不敢接济,10月19日,刘永福战败,退归厦门。
参与变法
中日甲午战争期间,张之洞调署两江总督,虽然也筹饷筹军械,但他练的军队没有发挥什么实际作用。朝廷旨调4艘兵舰,他致李鸿章电说:“旨调南洋兵轮四艘,查此四轮既系木壳,且管带皆不得力,炮手水勇皆不精练,毫无用处,不过徒供一击,全归糜烂而已。甚至故意凿沉、搁浅皆难预料。”甲午战争失败后,张之洞上《吁请修备储才折》,希望朝廷总结失败教训,变法图治。由于他慷慨激昂讨论国家振作,主张反抗侵略,又办洋务企业,因此维新派首领康有为在《公车上书》中称张之洞“有天下之望”,对这位封疆大吏抱有很大的希望和崇敬。康有为组织强学会,张之洞表示赞助和同情,捐5000两以充会费。帝师翁同龢也加入了强学会,当时有“内有常熟(翁同龢),外有南皮(张之洞)”之称,翁、张成了强学会的两大支柱。
光绪二十一年(1895年)11月,康有为南下到了南京,去拜谒张之洞,受到张之洞的热情欢迎和接待。康有为准备在上海设强学会,推张之洞为会长,并代张之洞起草《上海强学会序》。张之洞当时答应了。后来上海强学会成立时,请他列名,张复电说:“群才荟集,不烦我,请除名,捐费必寄。”他以会外赞助人的身份,捐款500两,拨公款1000两,表示赞同。上海强学会成员中有汪康年、封勇、黄体芳、屠仁守、黄绍箕,都和张之洞关系相当密切。但是,后来他看到慈禧太后采取了行动,逼令光绪帝封闭了北京的强学会和《中外纪闻》,便借口康有为谈今文经学、主张孔子改制说和他平素的学术主旨不合,停止捐款。光绪二十二年到二十三年(1896—1897年),维新派在上海创刊《时务报》,梁启超主笔,汪康年为经理。张之洞以总督的名义,要湖北全省各州县购阅《时务报》,捐款千元,给予报纸以经济上的支持。后来,《时务报》发表了关于中国应争取民权的文章,使张之洞大不高兴。他授意屠仁守写了《辨辟韩书》,批判严复的《辟韩》一文,在《时务报》上发表。
陈宝箴任湖南巡抚后,湖南掀起了维新运动。他在湖南的新政,包括办厂、改革教育等,得到张之洞赞同。在张之洞的影响下,陈宝箴也命令全省各州县书院的学子阅读《时务报》。湖南成立南学会,创办《湘学报》、《湘报》,张之洞利用政治力量,推销《湘学报》于湖北各州县。自第十册起,《湘学报》刊载了关于孔子改制和鼓吹民权思想的文章,这使张之洞大为不满。光绪二十四年闰三月,张之洞电陈宝箴说《湘学报》议论悖谬,饬局停发。他还告诫陈宝箴说,这件事“关系学术人心,远近传播,将为乱阶,必宜救正”。对湖南维新运动施加压力。
是年三月,张之洞刊行《劝学篇》。翰林院编修黄绍箕以《劝学篇》进呈。光绪帝发布上谕称是书:“持论平正通达,于学术人心大有裨益,著将所备副本四十部由军机处颁发各督抚学政各一部,俾得广为刊布,实力劝导,以重名教,而杜卮言。”《劝学篇》的出版,受到守旧派的赞扬,遭到维新派的严厉驳斥。顽固派苏舆所编《翼教丛编》,收入了《劝学篇》中的几篇文章,并赞叹说:“疆臣佼佼厥南皮,劝学数篇挽澜作柱。”章太炎则毫不客气地批评《劝学篇》上篇,“多效忠清室语”,宣扬封建的忠君思想。维新派梁启超评论此书道:“挟朝廷之力以行之,不胫而遍于海内,何足道?不三十年将化为灰烬,为尘埃野马,其灰其尘,偶因风扬起,闻者犹将掩鼻而过之。”在戊戌变法运动中,张之洞和维新派有较多的联系。他自己也是相当活跃的人物。张之洞曾让陈宝箴推荐杨锐和刘光第。杨锐是张之洞的弟子和幕僚,到京后,与张之洞保持密切联系。后来杨锐、刘光第以四品卿衔任军机章京,参与要政。同月,张之洞奉调晋京,因湖北沙市发生焚烧洋房事件,中途折回。八月,在慈禧太后发动政变前夕,陈宝箴曾奏请光绪帝速调张之洞入京“赞助新政”,但未成。日本伊藤博文游历到北京,曾对总署说:“变法不从远大始,内乱外患将至,中国办事大臣,惟张香帅一人耳。”不久,慈禧太后发动戊戌政变,杀害了“六君子”,百日维新失败。张之洞急电挽救他的得意门生杨锐而不得。
镇压起义
光绪二十六年(1900年),中国北方掀起了义和团反帝爱国运动。一开始,张之洞便主张坚决镇压。他先后镇压了湖北天门县、荆州府等地的人民焚烧教堂、医院的行动,还会同沿江各省奏请力剿“邪匪”,严禁暴军,安慰使馆,致电各国道歉。英帝国主义为了保全长江流域一带的既得利益,便同张之洞、刘坤一等有实力的总督联络,签定了《东南互保章程》。条款规定,上海租界归各国共同保护,“长江及苏杭内地各国商民教士产业均归南洋大臣刘、两湖总宪允认切实保护”。两广总督李鸿章、闽浙总督许应骙、山东巡抚袁世凯都表示赞同,加入了“东南互保”的行列。
7月,张之洞在武汉逮捕并杀害了自立军首领唐才常等20余人。戊戌变法失败后,唐才常等人联络会党和清军部分官兵组织自立军,准备在安徽、湖北、湖南几省起义,建立君主立宪的“新自立国”,请光绪帝复辟。他们还想通过日本劝说张之洞,拥戴他建立“东南自立之国”。张之洞得知消息,并未立即表态。这时,英国也正在活动香港议政局议员何启等拉拢孙中山,准备在华南策动李鸿章“独立”。李鸿章也在观望。于是出现了这种错综复杂的政治局面。在自立军起事迫在眉睫,而慈禧太后也未失去对清廷中枢控制时,张之洞动手捕杀了唐才常等人。
张之洞剿灭了自立军后,发现参加上海张园国会的有许多著名士绅、学者以及留学生。于是他起草了一份《劝戒上海国会及出洋留学生文》,文中列举了自立军是康党的罪状,劝戒国会中的士绅、学者以及留日学生,以分化瓦解革命队伍。留日学生看了大为气愤,他们公推沈翔云写了《复张之洞》一信进行批驳。沈翔云在信中以大量篇幅说明西方资本主义国家的民主是普遍流行的公理,并不能称为康、梁邪说;揭露张之洞说:“公之定此狱也,一则曰领事恨之,再则曰教士恨之,三则曰洋官、西士无不恨之,公以为领事、教士、洋官、西士,其为中国乎?其为彼国乎?何大惑不解为是也。”据说张之洞看了这信十分窘迫,便指使两湖、经心、江汉三书院的学生撰写驳文,抵挡一阵才算了事。
中枢重臣
清廷眼看资产阶级革命派势力愈来愈大,为了维护其统治,拉拢资产阶级,欺骗全国人民,便声称“预备立宪”。光绪三十一年(1905年)派出五大臣出洋考察各国宪政。第二年宣布官制改革,编纂宪法大纲。对于“预备立宪”,一开始,张之洞听到一些风声,感到惊讶,等到五大臣回国到上海,征求他意见时,他回电说:“立宪事关重大,如将来奉旨命各省议奏,自当竭其管蠡之知,详晰上陈,此时实不敢妄参末议。”态度暧昧。他对外官改制更持反对态度,认为“若果行之,天下立时大乱”,还说:“事关二百余年典章,二十一省治理,岂可不详慎参酌,何以急不能待,必欲草草尔定案耶?”清廷通过官制改革,欲加强皇权,削弱地方官吏的权力,便把当时地方督抚中权力最大的袁世凯和张之洞调到北京。
光绪三十四年(1908年)10月,光绪帝、慈禧太后相继死去,溥仪继位,改年号宣统。醇亲王载沣以摄政王监国,满族亲贵乘机集权,排斥汉官。袁世凯是当时权势显赫的汉族大官僚,加上戊戌变法时出卖光绪帝,为载沣等皇族亲贵所忌恨。于是,载沣等密谋杀袁。对此,张之洞表示反对,认为“主少国疑,不可轻于诛戮大臣”。
宣统元年(1909年)正月,清廷以袁世凯患“足疾”为名,让他回河南养疴。六月,张之洞病重。8月21日(七月初六日),奏请开去各项差额,摄政王载沣亲临探视。当临终的时候,末帝溥仪的生父、时任摄政王的载沣虽然与之政见不合,但也是亲临床榻看望之。张之洞毕竟是四朝老臣,临死之时还是念念不忘天下安危,提出要善抚民众。摄政王载沣扬扬得意道:“不怕,有兵在。”张之洞从此再无一语有关国计民生的大计献于摄政王大人之前。当天,张之洞在哀叹“国运尽矣”声中去世。清廷谥以“文襄”。
早梅
一树寒梅白玉条,迥临村路傍溪桥。
不知近水花先发,疑是经冬雪未销。
题长安壁主人
世人结交须黄金,黄金不多交不深。
纵令然诺暂相许,终是悠悠行路心。
同王征君湘中有怀
八月洞庭秋,潇湘水北流。
还家万里梦,为客五更愁。
不用开书帙,偏宜上酒楼。
故人京洛满,何日复同游。
代北州老翁答
负薪老翁往北州,北望乡关生客愁。
自言老翁有三子,两人已向黄沙死。
如今小儿新长成,明年闻道又征兵。
定知此别必零落,不及相随同死生。
尽将田宅借邻伍,且复伶俜去乡土。
在生本求多子孙,及有谁知更辛苦。
近传天子尊武臣,强兵直欲静胡尘。
安边自合有长策,何必流离中国人。
杜侍御送贡物戏赠
铜柱朱崖道路难,伏波横海旧登坛。
越人自贡珊瑚树,汉使何劳獬豸冠。
疲马山中愁日晚,孤舟江上畏春寒。
由来此货称难得,多恐君王不忍看。
郡南亭子宴(一作春宴)
亭子春城外,朱门向绿林。
柳枝经雨重,松色带烟深。
漉酒迎山客,穿池集水禽。
白云常在眼,聊足慰人心。
早春陪崔中丞浣花溪宴得暄字
旌节临溪口,寒郊斗觉暄。
红亭移酒席,画鹢逗江村。
云带歌声飏,风飘舞袖翻。
花间催秉烛,川上欲黄昏。
湖上对酒行
夜坐不厌湖上月,昼行不厌湖上山。
眼前一尊又长满,心中万事如等闲。
主人有黍百馀石,浊醪数斗应不惜。
即今相对不尽欢,别后相思复何益。
茱萸湾头归路赊,愿君且宿黄公家。
风光若此人不醉,参差辜负东园花。
春园家宴
南园春色正相宜,大妇同行少妇随。
竹里登楼人不见,花间觅路鸟先知。
樱桃解结垂檐子,杨柳能低入户枝。
山简醉来歌一曲,参差笑杀郢中儿。
西亭子言怀
数丛芳草在堂阴,几处闲花映竹林。
攀树玄猿呼郡吏,傍谿白鸟应家禽。
青山看景知高下,流水闻声觉浅深。
官属不令拘礼数,时时缓步一相寻。
辰阳即事(一作刘长卿诗,题云感怀)
青枫落叶正堪悲,黄菊残花欲待谁。
水近偏逢寒气早,山深常见日光迟。
愁中卜命看周易,病里招魂读楚词。
自恨不如湘浦雁,春来即是北归时。
送僧
童子学修道,诵经求出家。
手持贝多叶,心念优昙花。
得度北州近,随缘东路赊。
一身求清净,百毳纳袈裟。
钟岭更飞锡,炉峰期结跏。
深心大海水,广愿恒河沙。
此去不堪别,彼行安可涯。
殷勤结香火,来世上牛车。
同诸公游云公禅寺
共许寻鸡足,谁能惜马蹄。
长空净云雨,斜日半虹霓。
檐下千峰转,窗前万木低。
看花寻径远,听鸟入林迷。
地与喧闻隔,人将物我齐。
不知樵客意,何事武陵谿。
哭护国上人
昔喜三身净,今悲万劫长。
不应归北斗,应是向西方。
舍利众生得,袈裟弟子将。
鼠行残药碗,虫网旧绳床。
别起千花塔,空留一草堂。
支公何处在,神理竟茫茫。
读后汉逸人传二首
子陵没已久,读史思其贤。
谁谓颍阳人,千秋如比肩。
尝闻汉皇帝,曾是旷周旋。
名位苟无心,对君犹可眠。
东过富春渚,乐此佳山川。
夜卧松下月,朝看江上烟。
钓时如有待,钓罢应忘筌。
生事在林壑,悠悠经暮年。
于今七里濑,遗迹尚依然。
高台竟寂寞,流水空潺湲。
庞公南郡人,家在襄阳里。
何处偏来往,襄阳东陂是。
誓将业田种,终得保妻子。
何言二千石,乃欲劝吾仕。
鹳鹊巢茂林,鼋鼍穴深水。
万物从所欲,吾心亦如此。
不见鹿门山,朝朝白云起。
采药复采樵,优游终暮齿。
同孙构免官后登蓟楼
昔在五陵时,年少心亦壮。
尝矜有奇骨,必是封侯相。
东走到营州,投身似边将。
一朝去乡国,十载履亭障。
部曲皆武夫,功成不相让。
犹希虏尘动,更取林胡帐。
去年大将军,忽负乐生谤。
北别伤士卒,南迁死炎瘴。
濩落悲无成,行登蓟丘上。
长安三千里,日夕西南望。
寒沙榆塞没,秋水滦河涨。
策马从此辞,云山保闲放。
赠乔琳(一作刘昚虚诗)
去年上策不见收,今年寄食仍淹留。
羡君有酒能便醉,羡君无钱能不忧。
如今五侯不爱客,羡君不问五侯宅。
如今七贵方自尊,羡君不过七贵门。
丈夫会应有知己,世上悠悠何足论。
邵陵作
尝闻虞帝苦忧人,只为苍生不为身。
已道一朝辞北阙,何须五月更南巡。
昔时文武皆销铄,今日精灵常寂寞。
斑竹年来笋自生,白蘋春尽花空落。
遥望零陵见旧丘,苍梧云起至今愁。
惟馀帝子千行泪,添作潇湘万里流。
寄崔沣州
共襆台郎被,俱褰郡守帷。
罚金殊往日,鸣玉幸同时。
五马来何晚,双鱼赠已迟。
江头望乡月,无夜不相思。
饯田尚书还兖州
忠义三朝许,威名四海闻。
更乘归鲁诏,犹忆破胡勋。
别路逢霜雨,行营对雪云。
明朝郭门外,长揖大将军。
别睢阳故人
少小客游梁,依然似故乡。
城池经战阵,人物恨存亡。
夏雨桑条绿,秋风麦穗黄。
有书无寄处,相送一沾裳。
登金陵临江驿楼
古戍依重险,高楼见五梁。
山根盘驿道,河水浸城墙。
庭树巢鹦鹉,园花隐麝香。
忽然江浦上,忆作捕鱼郎。
别韦郎中
星轺计日赴岷峨,云树连天阻笑歌。
南入洞庭随雁去,西过巫峡听猿多。
峥嵘洲上飞黄蝶,滟滪堆边起白波。
不醉郎中桑落酒,教人无奈别离何。
送皇甫龄宰交河
将军帐下来从客,小邑弹琴不易逢。
楼上胡笳传别怨,尊中腊酒为谁浓。
行人醉出双门道,少妇愁看七里烽。
今日相如轻武骑,多应朝暮客临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