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母亲

  我的母亲跟我的父亲在同一年出生,只不过她的出生日子比较特殊——是在中秋节的第二天。母亲是一个少言寡语的人,但是做事情非常认真,或者说是较真。

  在我心里,总认为母亲是个很笨的人,因为我从小就听她介绍自己太笨太笨了,算术不好,针线活拙。母亲为全家人默默奉献似乎是天经地义义不容辞的工作,忽略着她的吃穿忽略着她的病痛,在我们全家人聚集一堂推杯换盏之际,忽略着忙碌完饭局的母亲坐在凳子上眼里满足的光芒。殊不知,母亲除了像所有伟大母亲那样贤良仁慈含辛茹苦敦厚俭朴之外,她心里还盛着像山鲁佐德皇后一样多的故事和民谣,她从小听到的故事,学的课文,都在心里生了根,长成大树,一生不朽;而且她会自己编民谣或听了民谣谚语都过耳不忘。

  天下的母亲对儿女都是一样的心,自己再苦再累再病疼,也在为儿女着想。邻居有个八十岁的老太太,三年前在走路摔断脚脖,没有告诉四个儿女,没有去医院,自己在家养着,老头子做饭洗衣,三个儿子都在庄稼地,但是平时没人去看看,偶尔媳妇去要东西总是嫌家里有骚味,熏得立马跑出来。三年来她的骨头错位地长,以至于下地需要搬着一个凳子向前磨着走,但是无论谁去她家,永远听不到她有一句抱怨的话,总是说儿女,都忙啊,啊呀他们都忙极了,我没事,我自己慢慢能做饭,啥都能做。

  我一下子想到我的母亲,她一辈子和这个老太太一个性格。父亲没得脑血栓的头一年,母亲在家里搬着梯子要拿吊在房梁上的芋头吊子,梯子滑倒,母亲摔下来,脸摔在固定的陶瓷洗脸盆上,母亲说当时昏过去,不知道过了几分钟慢慢苏醒过来,右眼已经肿得看不见了,慢慢忍疼到村里去找正在给别人盖房子的父亲,父亲在房顶看了看母亲,一声没吭,继续干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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