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年秋,父亲和我搭上了从保山发往昆明的夜班车。车才行至永平,一位女乘客的手机就被摸走了。睡在下铺的父亲摸了摸在衬衣内袋里放着的学费,将双臂环抱胸前不敢松开。车窗外一片漆黑,只有偶尔对向车灯的光亮一闪而过,父亲一夜无眠。
翌日清晨,2张168元的车票将父亲和我带到了昆明这个陌生的城市。人生地不熟的父亲和我费尽周折终于来到了偌大的大学校园,报到、缴费、注册、办理住宿,我与父亲拎着行李奔走在一座又一座大楼之间。由于学校规定家长不得在学生宿舍留宿,所以父亲不得不搭校车前往位于市区的校本部住宿。当夜,我在宿舍看着睡在我对面下铺的父子俩,听着窗外的火车声,一夜无眠。
后来从母亲哪里得知父亲当晚就赶回了保山。当时学校给送学家长安排的住宿地点是学校后勤集团下属的校宾馆,100元一间,父亲觉得太贵了,而且我的入学手续也基本办妥,于是他决定当晚就启程回家。晚上9点,父亲独自穿越了半个昆明城来到了长途汽车站,可是当天的车票已经卖完了。所幸正值中秋,有一趟加班车恰好还有空座,经过和大巴司机的数轮讨价还价,父亲以110元的价格坐上了这辆开往腾冲的加班车。由于坐的是过路车,车不进站,到了保山后父亲需要在高速路上下车。或许是旅途疲惫,亦许是秋凉入侵,父亲在途中发烧了。凌晨4点,烧的迷迷糊糊的父亲在保山坝子中间的高速路上下了车,相比昆明的华灯璀璨,此时的保山城仿佛正处于安睡之中,无灯亦无声。父亲跌跌撞撞地走下了高速路,仔细辨认着自己所在的位置,寻找着回家的路。05年时,高速路边还有水田,金秋季节,收割了的稻田难以区分哪里是田、哪里是路。夜幕下,父亲蹒跚的穿行在稻田间不足半米宽的田埂上。从下车处到家中大约有5公里,父亲却从凌晨4点走到了天明,回到家中时,双脚沾满泥水,感冒更加严重了。
36个小时,从保山到昆明,再从昆明到保山,辗转一千余公里,父亲送我走进了大学,独自带病回到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