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色红润,身体还算结实,只是后背有点驼。爷爷的房间里有一个大镜框,镜框里夹着一张爷爷小时候的黑白照片。照片上的爷爷那时大约十二三岁的样子,脖子里围着一条红领巾。这张照片,常常会把沉睡在爷爷记忆深处的往事唤醒。
听奶奶讲,爷爷的童年很不幸。1948年,也就是爷爷出生的那一年,新乡还没有解放,土匪出没,社会混乱。那年冬天,爷爷的爸爸,也就是我的曾祖父被一伙坏人杀害后扔进河里漂走了。爷爷的爸爸去世的时候才33岁,爷爷还不满一岁。
1955年,爷爷上学了。那时爷爷家里很穷,学费虽然只有几元钱,可是它对于爷爷的家庭来说并不是一个小钱。所以,每次交学费的时候,家里人都很为难。爷爷勉勉强强上到初中二年级,家里没有钱,再也供应不起爷爷上学了。为了减轻家里的负担,爷爷只好离开了学校,到生产队干活挣工分。那时十三四岁的爷爷经常和比他大二十多岁的大人们在一起干活。爷爷告诉我,有一段时间,他和别人在河沟里用柳条筐往上面抬石头。石头很重很重,一百多斤;地面高高低低,很不好走。一次,爷爷抬着石头在前面走的时候,脚后跟被石头撞得鲜血直流,伤口好长时间都没有长好。直到现在,一道长长的疤痕还很明显的留在爷爷的左脚跟上。不过,这样的经历让爷爷过早的变得坚强起来,稳重起来,成熟起来。
爷爷说,五六十年代的中国,天灾人祸,祸不单行。1956年和1963年,洪水泛滥,中间还发生了严重的旱灾,水灾和旱灾使庄稼绝收;天灾发生的时候,我国和邻国苏联的关系不断恶化,苏联逼着中国偿还巨额的债务,为了还债,中国人民从牙缝里省钱,降低了生活标准;另外,我国国内又掀起了轰轰烈烈的大跃进和人民公社化运动,越来越厉害的浮夸风让爷爷家在内的千万个家庭的生活水平继续下降,下降到连人们的基本需要也远远得不到满足。
那几年是爷爷记忆中最困苦最难熬的时光。那时候,每户农民家里平均分到的粮食很少很少,每人每天只有三两粮食,干活的劳力根本填不饱肚子,许多人经常忍饥挨饿。在饥饿的威胁下,村子里的树叶,除了很苦很苦的枣树叶还能在树上长着以外,其他树的树叶和嫩枝都被村子里的人吃光了。爷爷甚至也像很多人一样,把榆树里面的比较嫩的树皮剥下来,然后掺上玉米芯,再用石头磨磨碎了蒸成馒头吃。我听爷爷把那时的生活说得那样苦,真是有点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我曾经问爷爷:“那样的馒头好吃吗?”爷爷说:“饥时吃糠赛似蜜呀!”听了爷爷的解释,我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有点明白,
也有点不明白。
1968年,刚刚年满20岁的爷爷和爷爷的二哥,也就是我的二爷同时报名参军。体检过关后,通知书发下来了。当时,爷爷的大哥,我的大爷几年前已经参军还没有回来,所以村里的干部劝他们两个人当中留下一个人在家照顾他们的妈妈。经过商量,最后,他们弟兄三个当中身体条件最好的爷爷让自己的二哥去参军了,自己留下来照料亲人。就这样,这个决定让爷爷在家里当了一辈子农民,一辈子本本分分的农民,一辈子勤勤恳恳的农民。有时我想:如果爷爷当年没有留在家而是去当兵了,凭着爷爷的聪明能干、吃苦耐劳,结果还不知会发生什么变化呢!
1972年,在同村媒人的介绍下,爷爷和奶奶举行了简简单单的婚礼。我听见爷爷对爸爸说,他们那时候双方家里都比较穷困,那时候不像现在要几万元的彩礼钱,那时候根本不要一分彩礼钱;那时候女方的嫁妆也不像现在需要拉满满的一车,那时候陪送奶奶的嫁妆只有一只花了二十元钱买的木箱;那时候的见面礼也不像现在这么多,成千上万元,那时候的见面礼只有十元钱,爷爷说他给奶奶买的衣裳一共花了五十元钱。
奶奶动情的告诉我们,为了盖结婚用的房子,爷爷自己一个人用小平车从离家大约二里地的庄稼地里拉土垫地基。地基那儿原来是一个几米深的大坑。为了垫土,爷爷吃了不少苦。白天,爷爷必须去生产队干活。剩下的时间,爷爷一有时间就去拉土垫地方:为了建新房,当别人早上刚起床的时候,爷爷在拉土;为了建新房,当别人中午休息的时候,爷爷在拉土;为了建新房,当月亮升起的时候,爷爷在拉土,一直到深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