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臧氏乃春秋鲁之公族,世为鲁卿,望重东海。后族昌丁盛,广播四方,世代相传,绵延不绝。本仁祖义,教化子孙:
一曰崇德尚善 昔僖伯谏观鱼,哀伯谏纳鼎,遂开我永世之家。是故,存善心、行善事、尽善言、亲善人,乃吾祖传之德也,敢不铭心恪守!然善者微独善,亦能自卫其身,惩恶扬善。若临君子而处处礼让,则步步受制;若遇小人而事事理让,则节节败退。故善而勇,忠而睿,厚而威,真臧氏后也。
二曰同心合德 仰先祖盛德,我臧氏渐延九州。惟子孙弥盛,则血脉弥远。故而诫曰:无以远而忘,无以散而疏,必尊祖宗、恤族亲、密兄弟、睦乡邻。兄弟者,乃分形连气之人,自当优礼眷佑。不可望深而怨,地亲而忽。若兄弟不和,则子侄不爱,妯娌益争,家门暴丑,罪莫大焉!
三曰治家有道 安祥勤俭,家之福也。合俗守法,积善杜恶,远离暗人,早定大事,有粗茶淡饭,无骄色艳妻,曰安。家和人泰,父慈子孝,夫正妇贤,曰祥。早起庭除,勉力家业,曰勤。施而不奢,节而不吝,曰俭。蓄德垂范,爱子均厚,父之慈。省勤事谨,礼隆养丰,子之孝。安妻全家,应世经务,权时度来,夫之正。淑质庄容,安分明理,善主中馈,妇之贤。至于轻听妇言,宠女虐媳,嫁娶慕势,亲友久居,乃家之常弊,焉不慎哉!
四曰教子有方 谚曰:“教妇初来,教儿婴孩。”复考古今教子之法,莫不以健身益智,迁性劝德为本。故为父者必详察弱子身心之微,性情之渐,德能之兆,志趣之萌,而许是责非,励短引长,宽严相济,积爱生贤。然宽不可狎,严不可辱,爱不可宠,责不可切。反则或乖或怠,必迷教而失望。
五曰笃修勤学 家无常荫,亲无常庇,故人生不分贵贱,尽当抟力修学以求自立。修者,进德也,应慎言检迹,持正守诚,克身自逊,敬事爱人。学者,济业也,须勤而恒,博而专,思而择;审于时,磨乎友,行诸身。若我臧氏人人书读数百卷,技通一二端,则终不为小人也。
六曰善言敏行 子曰:“君子讷于言。” 实乃言善利于行,是以我臧氏贵行而不贱言。善言者口给语谐,言婉辞美,旨明义邃,礼钧风雅,且慎对善听,不逞口舌之快;敏行者虑周而详,决快而准,计活而当,行果而稳,又重道求实,不争情性之锋。故言不妄发,事不率行,必谋定而后动。善者明是非,审利弊,通刚柔,知进退,能顺情应势,故能处常不惑,处变不惊。
七曰蓄势图强 夫有才而无势,虽贤不能制不肖。甚或强者受宠,弱者见欺。故我族人,须志高谋远,步捷行先,尽心竭力,求强致安。盖人生之期,少则为学,壮则举业,长则强势,老则养德。苟能力尽其时,功累一生,则可恩加四民,泽被子孙。若夫不能,莫言无势。势者,固有虚实,虚以智,实以力。诸葛草船借箭,可谓智者善存。然善存绝非苟全,设为济国利民之大义,纵累家而不咎,泯躯而不惜。
八曰广结善缘 孟尝死地求生,无忌一呼百应。是故,人缘有逢凶化吉之能,存亡继绝之功。凡我族类,务存交结之心,施报之意,往来尚礼,贵贱同情。不因舌致罪,不以利自封,不由自是树敌。岂不闻绝君子乃穷前途,乖小人必潜后患。唯交游必慎,识人为先,风节孝悌不可不察。
九曰英气华表 气宏者,众以为尊;衣锦者,客以为贵。既尊且贵,壮志易酬矣。故曰:砺己之锋,示人以美,乃人生之大略。通情者皆内养四气,外修三表,以为顺水行舟之势。四气者,底气、胆气、锐气、大气也;三表者,形神、容止、服饰也。臧氏子孙诚能笃志以养气,强身以足神,雍容以显度,华服以宣威,必昂昂然不堕我世家之风!
译文
我们臧氏源自春秋时期的鲁国公族,世世代代都是鲁国上卿,在古代的东海郡非常有名望。后来先人随南宋高宗南迁,到南昌做官。元朝末年,臧公和符为避开徐寿辉引起的叛乱,又从南昌搬到宿迁城,然后代代相传,无穷无尽地在宿迁繁衍开来。如今以仁义为本来教谕子孙后代。
第一,崇德尚善。当初臧僖伯阻拦鲁隐公去棠地观鱼,臧哀伯规劝鲁桓公不要接受郜鼎,正由于他们这些轨物范世的德识才开创了我们绵延不绝的臧氏家族。所以,存善心,行善事,尽善言,亲善人,都是我们祖传的优良品德,怎能不牢记在心并严格遵从呢?但是善良不仅仅是做个老好人,还必须能够保护自己,惩戒坏人,宣扬善德才行。如果对德高望重者过分尊重而处处谦让,就会形成言听计从的局面;如果和无赖小人打交道自命清高而不愿争理,就必然会节节败退。因此善良而有胆量,忠诚而有智慧,宽厚而有威严,这样的人才能算真正的臧氏子孙!
第二,齐心合德。凭借先祖深厚的恩德,我们臧氏家族逐渐蔓延到全国各地了,不过子孙后代越昌盛,血缘关系就越远。所以在此告诫族人:不要因为血脉远了就忘记了同宗,不要因为住得分散了,就相互疏离,必须尊重祖先,顾念族亲,与兄弟相亲相爱,与乡邻和睦相处。兄弟是和自己形体分开而气脉相连的人,对他们自然应该礼遇优待、关怀护佑。既不能因为期望太高要求太多而生怨气,也不能因为低头不见抬头见(住的距离较近)而忽略了礼节。如果兄弟不和睦,则子侄之间就不会友爱,妯娌之间会更加争斗,从而难免会暴露家庭的丑事。若出现这样的情况,犯的罪过就大了。
第三,治家贵在和谐。安定、祥和、勤奋、俭约是家庭的福气。符合风俗,遵守法规,积累善德,杜绝恶行,远离阴暗小人,早点决定家庭大事,有粗茶淡饭,而没有骄傲之态和贪婪之心,就是安定。家庭气氛安宁,成员身体健康,父母慈祥,儿女孝顺,男人持正,女人贤惠,就是祥和。早起打扫庭院,尽力扩大家业,就是勤奋。施惠而不奢侈,节约而不吝啬,就是俭约。积蓄善德、作出表率,不仅能深厚地关爱儿女,而且能公平地对待每一个子女,就是慈祥的父母。对待父母能够做到勤于探望、小心服侍、礼敬有加、供养丰厚,就是孝顺的子女。能让妻儿有安全感,保正家庭完整平安,能与社会良好互动,善于打理日常事务,能正确权衡当前的形势和利害关系,对将来亦有充分而明确的打算,就是男人的持正。具备善良的品质,拥有端庄的容貌,遵守本分,明白事理,善于持家,就是女人的贤惠。至于轻信妇人的枕边风、偏袒女儿而虐待儿媳、嫁娶方面攀附权贵,以及亲友在家里常住等,都是家庭常见的容易引起矛盾的弊端,怎能不慎重考虑并处理呢?
第四,对子女施教越早越好。谚语说,教导妻子最好从刚娶时开始,教育孩子最好从幼小时开始。再研究古往今来教育子女的方法,没有不把增强体质,提高智力,改善性情,劝勉品德作为根本的。因此做父母的必须仔细观察孩子的身体、心理、性格、脾气、品德、才能、智力、兴趣等方面的微小变化和发展趋势,然后采取相应的教育方法。赞许对的,批评错的,勉励不足,引导长处,用宽容和严格的态度相互补益,用深厚的关爱去构建孩子贤良的品格。但宽容不可因过分亲昵而与孩子嬉皮笑脸,严格不可以侮辱孩子的自尊,关爱不可以无节制地宠爱,批评不可以挫伤孩子的自信。反之,孩子要么产生乖戾逆反心理,要么产生懒散怠惰心理,这样父母就会迷失教育的方向而丧失希望。
第五,专心修养,勤勉学习。任何家庭都不可能长期荫庇,父母也不可能长久护佑,所以无论出身富贵还是贫贱,都应该全力修身学习以达到自立的目的。所谓修身,就是提高自己的德识。为此应该谨慎说话,检点行为,秉持正义,笃守诚信,严于律己,谦逊有礼,做事认真负责,待人友爱宽容。学习就是为有益于事业而提高个人素质和知识水平。学习必须勤勉而有恒心,广博而有专攻,思辨而有选择,还得结合现实详细分析,并和朋友一起切磋探讨,最后进行亲身实践体会。如果我们臧氏家族人人都能阅读几百本书,精通一两项技术,那么无论如何都不会成为宵小之辈。
第六,善言敏行。孔子说:高尚正直的人话都不多,实际上会说话对做事非常有帮助。因此,我们臧氏既重视实际行动,又不轻视口才。善于说话的人口齿伶俐,谈吐幽默,表达委婉,言辞美好,目的明确,意义深远,不卑不亢,风度高雅,而且对答谨慎,善于倾听,绝不会为了一时痛快而炫耀口才。行动敏捷的人思虑周全详细,决断快速准确,方法灵活得当,行动果敢稳重,而且又注重方式方法,讲求实际效果,决不因为争强好胜而感情用事。所以,不可胡乱说话、草率行事,必须思考成熟了再说或再做。擅长说话做事的人不仅明辨是非,分清利害,而且精通刚柔的技巧,明白进退的时机。他们能顺应当时的具体情况和未来的发展趋势,所以他们在处理日常事务时不会感到迷惑,遇到突发事件时也不会惊慌失措。
第七,蓄势图强。有才能而没有权势,即使是贤德之人也不能制服卑劣小人。甚至不管品德如何,强者都会受到尊崇,而弱者受到欺凌。因此我们臧氏族人立志要高,谋虑要远,步伐要快,行动要早,尽心竭力地让自己变得强大,从而使处境相对平安。人的一生大约可分成四个阶段:年轻时期主要是学习;壮年时期主要是发展事业;年长之后就要努力把事业做大做强;步入老年后就应多积善德,以培养长者风范。如果在每个阶段都能尽力做好,并将每个阶段的成就积累起来,则肯定能造福人民,甚至还能为子孙后代留下余荫。如果不能做到这些,也不要轻易告诉别人你没有势力。势力本来就有虚实之分,虚势是用智慧谋取的,而实势是以实力作为后盾的。诸葛亮草船借箭,就是用智慧谋求生存的典范。
第八,构筑广泛而良好的人际关系。孟尝君田文陷入死地却能生还,信陵君魏无忌振臂一呼就能率五国之兵驱赶秦军。可见,良好的人际关系具有逢凶化吉、存亡继绝的功效。因此,凡是我们臧氏族人,一定要有主动结交朋友和建立人际关系网的想法,还要有乐善好施的胸怀与知恩图报的态度。与别人相处时,懂得礼尚往来,并且无论对方地位高低,都能用同样平和的心态去对待。不可因为口舌招致祸殃,不可由于个人利益而封闭自我,也不可因为自以为是而树立敌人。难道没听过“得罪了一个君子,就为自己堵上了一条路;得罪了一个小人,就等于给自己埋下了一颗不定时炸弹”?然而交友必须谨慎,首先要学会识人。人的天性原本是自私的,感情态度在很多情况下是做出来的;女人的心思一向是委婉的,甚至是以退为进的,她们的言行举止许多时候都是含蓄不明的。要得人心就得知道他们想要什么,要征服女人就得抓住她们真正的想法。只要观察他们的才能、性情、风格、容止,就能清楚地知道(我们需要的这些信息)。
第九,英气华表。英姿飒爽、卓尔不群的气度会在无形之中让人感到威慑力而自发地产生顺应之心;华贵的衣服能让别人一眼便知我们是成功人士而不容侵犯。一旦我们赢得了这些无形资产,我们的事业就会如虎添翼。因此,努力创造自己的品牌,将美好的一面展示给众人,乃是人生的头等大事,决不可掉以轻心。人情练达者都懂得通过培养四种气质、修饰三种表观,去创造一帆风顺的、毫无阻滞的发展趋势。四种气质是指从容自信、有胆有识,坚毅热忱,宽宏大量;三种表观包括形象神采,容貌举止,衣着装饰等非语言性沟通因素。臧氏子孙果真能做到坚持理想以培养内在气质(志乃气之帅也),增强体质以使精力充沛,通过温雅大方的仪态来显示自己的气度,穿着华贵的衣服来宣扬自己的威严,那就肯定是器宇轩昂、气度不凡的样子,绝不会有损我们臧氏家族的门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