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故秩事

孟子轶事典故

一、孟母三迁

从前孟子小的时候,父亲早早地死去了,母亲守节没有改嫁。孟子的母亲对孟子的教育很是重视,管束甚严,希望有一天孟子能成才为贤。一开始,他们住在墓地旁边。孟子就和邻居的小孩一起学着大人跪拜、哭嚎的样子,玩起办理丧事的游戏。

孟子的妈妈看到了,就皱起眉头:“不行!我不能让我的孩子住在这里了!”孟子的妈妈就带着孟子搬到市集,到了市集,孟子又和邻居的小孩,学起商人做生意吆喝的样子。孟子的妈妈说:“这个地方也不适合我的孩子居住!”孟子的妈妈又带着孟子去靠近杀猪宰羊的地方去住。孟子便学起了买卖屠宰猪羊的事。

孟子的妈妈知道了,又皱皱眉头:“这个地方依然不适合我的孩子居住!”于是,他们又搬家了。这一次,他们搬到了学校附近。每月夏历初一这个时候,官员到文庙,行礼跪拜,互相礼貌相待,孟子见了一一都学习记住。孟子的妈妈很满意地点着头说:“这才是我儿子应该住的地方呀!”

后来,大家就用“孟母三迁”来表示人应该要接近好的人才能学习到好的习惯!也说明“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道理,表明环境能改变一个人的爱好和习惯。

孟母三迁以后,虽然为儿子的成长创造了良好的环境,但孟母并没有因此放松对儿子的严加管教。她认为,如果主观上不勤奋努力,还是难成大器的。所以她抓紧对儿子的教育,督促他勤奋学习。

_ueditor_page_break_tag_

二、举案齐眉

典指梁鸿及其妻子孟光的故事。

梁鸿字伯鸾,是扶风平陵(今陕西咸阳市西北)人。由于梁鸿的高尚品德,许多人想把女儿嫁给他,梁鸿谢绝他们的好意,就是不娶。与他同县的一位孟氏有一个女儿,长得又黑又肥又丑,而且力气极大,能把石臼轻易举起来。每次为她择婆家,就是不嫁,已三十岁了。父母问她为何不嫁。她说:“我要嫁象梁伯鸾一样贤德的人。”梁鸿听说后,就下娉礼,准备娶她。

孟女高高兴兴的准备着嫁妆。等到过门那天,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哪想到,婚后一连七日,梁鸿一言不发。孟家女就来到梁鸿面前跪下,说:“妾早闻夫君贤名,立誓非您莫嫁;夫君也拒绝了许多家的提亲,最后选定了妾为妻。可不知为什么,婚后,夫君默默无语,不知妾犯了什么过失?”梁鸿答道:“我一直希望自己的妻子是位能穿麻葛衣,并能与我一起隐居到深山老林中的人。而现在你却穿著绮缟等名贵的丝织品缝制的衣服,涂脂抹粉、梳妆打扮,这哪里是我理想中的妻子啊?”

孟女听了,对梁鸿说:“我这些日子的穿著打扮,只是想验证一下,夫君你是否真是我理想中的贤士。妾早就准备有劳作的服装与用品。”说完,便将头发卷成髻,穿上粗布衣,架起织机,动手织布。梁鸿见状,大喜,连忙走过去,对妻子说:“你才是我梁鸿的妻子!”他为妻子取名为孟光,字德曜,意思是她的仁德如同光芒般闪耀。

后来他们一道去了霸陵(今西安市东北)山中,过起了隐居生活。在霸陵山深处,他们以耕织为业,或咏诗书,或弹琴自娱。

不久,梁鸿为避征召他入京的官吏,夫妻二人离开了齐鲁,到了吴地(今江苏无锡境内)。梁鸿一家住在大族皋伯通家宅的廊下小屋中,靠给人舂米过活。每次归家时,孟光备好食物,低头不敢仰视,举案齐眉。

_ueditor_page_break_tag_

三、鸡鸣狗盗

源于《史记·孟尝君列传》。春秋战国时期,秦昭王仰慕齐国孟尝君的才能,准备聘用他做秦国的相国,于是预约孟尝君到咸阳会面。秦国原来的相国非常嫉妒,于是就在秦王面前大进谗言。秦王听信谗言,不但不让孟尝君做相国,反而打算杀掉他。可是孟尝君是个好义之士,甚至墨守成规的秦王的弟弟泾阳君也成了他的至交。泾阳君听到这个消息后,立刻把它告诉了孟尝君,还要他以重礼贿赂秦王的爱妃燕姬,让他请求秦王释放孟尝君回国。

燕姬答应帮忙,但提出要一件与孟尝君送给秦王一样的白狐皮袍子,孟尝君无法弄到同样的袍子。这时有一位食客自愿为他解忧,这位食客有会学狗叫的本领,当夜潜入秦宫的衣库,装着狗叫的声音,混过了看守人员的耳目,顺利地把那件白狐皮袍子偷了出来,送给了燕姬。

后来秦王果然答应释放孟尝君。孟尝君获释后,赶紧离开咸阳,他担心秦王一旦后悔,到时候他再也离不开秦国了。可是跑到函谷关时,鸡还没叫,按照秦国法律,不到鸡叫的时候,关门不能打开。正巧孟尝君有个门客会学鸡叫,于是他学起鸡叫来,引得所有的鸡都叫起来。守关的士兵听到鸡叫,认为开关的时间到了,便开门让孟尝君一行走了。

不出所料,秦王知道孟尝君逃走了,赶紧派人去追,等追到函谷关时,孟尝君他们早已走了。后来,人们把为了达到某种目的而使用不正当的小伎俩称作“鸡鸣狗盗”,也把使用这种小伎俩的人称作“鸡鸣狗盗之徒”。

_ueditor_page_break_tag_

四、孟子与邹穆公

  邹国与鲁国交战。邹穆公对孟子说:“我的官吏死了三十三个, 百姓却没有一个为他们而牺牲的。杀他们吧,杀不了那么多;不  杀他们吧,又实在恨他们眼睁睁地看着长官被杀而不去营救。到 底怎么办才好呢?”

  孟子回答说:“灾荒年岁,您的老百姓,年老体弱的弃尸于山 沟,年轻力壮的四处逃荒,差不多有上千人吧;而您的粮仓里堆 满粮食,货库里装满财宝,官吏们却从来不向您报告老百姓的情 况,这是他们不关心老百姓并且还残害老百姓的表现。曾子说: ‘小心啊,小心啊!你怎样对待别人,别人也会怎样对待你。’现 在就是老百姓报复他们的时候了。您不要归罪于老百姓吧!只要 您施行仁政,老百姓自然就会亲近他们的领导人,肯为他们的长 官而牺牲了。”

_ueditor_page_break_tag_

五、孟子与梁惠王

  孟子第一次拜见梁惠王。梁惠王说:“老先生,你不远千里而来,一定是有什么对我的国家有利的高见吧?”

  孟子回答说:“大王!何必说利呢?只要说仁义就行了。大王说‘怎样使我的国家有利?’大夫说,‘怎样使我的家庭有利?’一般人士和老百姓说,‘怎样使我自己有利?’结果是上位的人和下位的人互相争夺利益,国家就危险了啊!在一个拥有一万辆兵车的国家里,杀害他国君的人,一定是拥有一千辆兵车的大夫;在一个拥有一千辆兵车的国家里,杀害他国君的人,一定是拥有一百辆兵车的大夫。这些大夫在一万辆兵车的国家中就拥有一千辆,在一千辆兵车的国家中就拥有一百辆,他们的拥有不算不多。如果以道义为后却以利益为先,不夺得国君的地位不会满足。从来没有讲‘仁’的人却抛弃父母的,从来没有讲义的人却不顾君王的。所以,大王只说仁义就行了,为什么一定说利呢?”

  惠王站在池塘边上,一面观赏着鸿雁麋鹿,一面问道:“贤人对此也感受到快乐吗?”

  孟子答道:“只有贤人才能感受到这种快乐,不贤的人纵然拥有珍禽异兽,也不会(真正感受到)快乐的。《诗经》上说:‘文王规划筑灵台,基址方位细安排,百姓踊跃来建造,灵台很快就造好。文王劝说不要急,百姓干活更积极。文王巡游到灵囿,母鹿自在乐悠悠,母鹿肥美光泽好,白鸟熠熠振羽毛。文王游观到灵沼,鱼儿满池喜跳跃。’文王依靠民力造起了高台深池,但人民却高高兴兴,把他的台叫做灵台,把他的池沼叫做灵沼,为他能享有麋鹿鱼鳖而高兴。古代的贤君与民同乐,所以能享受到(真正的)快乐。《汤誓》中说:‘这个太阳什么时候灭亡?我们要跟你同归于尽!’人民要跟他同归于尽,(他)纵然拥有台池鸟兽,难道能独自享受到快乐吗?”

  梁惠王说:“我对于国家,真是够尽心的了。河内发生灾荒,就把那里的(一部分)百姓迁移到河东去,把粮食运到河内去赈济。河东发生灾荒,我也这么办。考察邻国的政务,没有哪个国君能像我这样为百姓操心的了。但是邻国的人口并不减少,而我们魏国的人口并不增多,这是什么缘故呢?”

  孟子回答道:“大王喜欢打仗,请让我拿打仗作比喻。咚咚地擂起战鼓,刀刃剑锋相碰,(就有士兵)丢盔弃甲,拖着兵器逃跑。有的逃了一百步停下来,有的逃了五十步住了脚。(如果)凭着自己只逃了五十步就嘲笑那些逃了一百步的人,那怎么样?”

  惠王说:“不可以,只不过后面的逃不到一百步罢了,这同样是逃跑呀?”

  孟子说:“大王如果懂得这一点,就不要指望魏国的百姓会比邻国多了。不耽误百姓的农时,粮食就吃不完;细密的鱼网不放入大塘捕捞,鱼鳖就吃不完;按一定的时令采伐山林,木材就用不完。粮食和鱼鳖吃不完,木材用不完,这就使百姓养家活口、办理丧事没有什么遗憾的了。百姓生养死丧没有什么遗憾,这就是王道的开始。 五亩田的宅地,(房前屋后)多种桑树,五十岁的人就能穿上丝棉袄了。鸡、猪和狗一类家畜不错过它们的繁殖时节,七十岁的人就能吃上肉了。一百亩的田地,不要占夺(种田人的)农时,几口人的家庭就可以不饿肚子了。搞好学校教育,不断向年轻人灌输孝顺父母、敬爱兄长的道理,头发花白的老人就不必肩扛头顶着东西赶路了。七十岁的人穿上丝棉袄,吃上肉,百姓不挨冻受饿,做到这样却不能统一天下的,是绝不会有的。(现在,富贵人家的)猪狗吃着人吃的粮食,却不知道制止;道路上有饿死的尸体,却不知道开仓赈济;人饿死了,却说‘这不是我的责任,是收成不好’,这跟把人刺死了,却说‘不是我杀的人,是兵器杀的’,又有什么两样呢。大王请您不要怪罪于年成不好,(只要推行仁政)这样天下的百姓就会投奔到您这儿来了。”

  梁惠王说:“我乐于听取您的指教。”

  孟子回答道:“用木棍打死人跟用刀杀死人,(性质)有什么不同吗?”

  惠王说:“没有什么不同。”

  (孟子又问道:)“用刀子杀死人跟用苛政害死人,有什么不同吗?”

  惠王说:“没有什么不同。”

  孟子说:“厨房里有肥嫩的肉,马棚里有壮实的马,(可是)老百姓面带饥色,野外有饿死的尸体,这如同率领着野兽来吃人啊!野兽自相残食,人们见了尚且厌恶,而身为百姓的父母,施行政事,却不免于率领野兽来吃人,这又怎能算是百姓的父母呢?孔子说过:‘最初造出陪葬用的木俑土偶的人,该会断子绝孙吧!’这是因为木俑土偶像人的样子却用来殉葬。(这样尚且不可,)那又怎么能让百姓们饥饿而死呢?”

  梁惠王说:“我们魏国,以前天下没有哪个国家比它更强大的了,这是老先生您所知道的。(可是)传到我手中,东边败给了齐国,我的长子也牺牲了;西边又丢失给秦国七百里地方;南边被楚国欺侮,吃了败仗。对此我深感耻辱,想要为死难者洗恨雪耻,怎么办才好呢?”

  孟子回答道:“百里见方的小国也能够取得天下。大王如果对百姓施行仁政,少用刑罚,减轻赋税,(提倡)深耕细作、勤除杂草,让年轻人在耕种之余学习孝亲、敬兄、忠诚、守信的道理,在家侍奉父兄,在外敬重尊长,(这样,)可以让他们拿起木棍打赢盔甲坚硬、刀枪锐利的秦楚两国的军队了。 他们(秦、楚)常年夺占百姓的农时,使百姓不能耕作来奉养父母。父母受冻挨饿,兄弟妻儿各自逃散。他们使自己的百姓陷入了痛苦之中,(如果)大王前去讨伐他们,谁能跟大王对抗呢?所以(古语)说:‘有仁德的人天下无敌。’大王请不要怀疑这个道理了。”

  孟子谒见了梁襄王,退出来后,对人说:“在远处看,他不像个国君,走到跟前也看不出他的威严。他突然发问道:‘天下怎样才能安定?’我回答道:‘天下统一了就会安定。’(他问:)‘谁能使天下统一?’我答道:‘不喜欢杀人的国君能使天下统一。’(他又问:)‘谁会归顺服从他呢?’我回答道:‘天下的人没有不归顺服从的。大王了解禾苗生长的情况吗?七八月间遇到天旱,禾苗就枯蔫了。(假如这时候)天上忽然涌起乌云,降下大雨来,那么禾苗就又能蓬勃旺盛地生长起来了。果真这样,谁又能阻止它生长呢?当今天下的国君没有不好杀人的。如果有不好杀人的,天下的老百姓必然都会伸长了脖子期望着他了。果真这么做了,老百姓归顺他,就跟水往低处奔流一样,浩浩荡荡,谁又能阻挡得住呢?’”

_ueditor_page_break_tag_

六、孟子与齐宣王

  孟子谒见齐宣王,齐宣王非常尊重孟子,向他求道。

  齐宣王问道:“齐桓公、晋文公(称霸诸侯)的事情,可以讲给我听听吗?”

  孟子回答道:“孔子的门徒没有谈论齐桓公、晋文公事情的,因此后世没有传下来,我也就没有听说过。一定要我讲的话,那就谈谈用仁德统一天下的道理好吗?”

  宣王问:“仁德怎样就可以统一天下呢?”

  孟子回答道:“爱抚百姓而统一天下,就没有谁能阻挡得住他。”

  宣王问:“像我这样的国君可以做到爱抚百姓吗?”

  孟子说:“可以。”

  宣王问:“从哪里知道我可以呢?”

  孟子说:“我在胡龁那里听讲过这样一件事:(有一次)大王坐在堂上,有个人牵着牛从堂下经过,大王见了,问:‘把牛牵到哪里去?’(那人)回答说:‘要用它祭钟。’大王说:‘放了它!我不忍心看它惊惧哆嗦的样子,像这么毫无罪过就被拉去杀掉。’(那人)问:‘那么就不要祭钟了吗?’大王说:‘怎么可以不要呢?用羊替代它!’不知是否有这件事?”

  宣王说:“有这回事。”

  孟子说:“凭这样的心肠就足以统一天下啦!(用羊代牛祭钟)百姓都以为大王是出于吝啬,我本来就知道大王是不忍心啊。”

  宣王说:“是这样,确实有这样议论的百姓。齐国虽然狭小,我怎么吝惜一条牛呢?就是因为不忍心看到它惊惧哆嗦的样子,毫无罪过就被拉去杀掉,所以才用羊去替代它的。”

  孟子说:“大王不要责怪百姓以为您吝啬。用小羊换下大牛,他们哪能理解您的做法?(因为)大王如果可怜牲畜无辜被杀,那么牛和羊有什么区别呢?

  宣王笑着说:“这倒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心理呢?我并非吝惜钱财而以羊换牛啊。也难怪百姓要说我吝啬了。”

  孟子说:“没什么关系,这正是仁德的表现方式呢,(因为当时您只)看到了牛而没有看到羊啊。君子对于禽兽,看到它们活蹦欢跳的,就不忍心看见它们死去;听到它们哀叫悲鸣,就不忍心再吃它们的肉。正因为这样,君子要把厨房安在离自己较远的地方。”

  宣王高兴地说:“《诗》中说:‘别人想什么,我能猜得出。’正像说的老先生啊。我做了这件事,反过来推求为什么这么做,自己心里也闹不明白。先生这番话,使我心里有点开窍了。这样的心理之所以符合王道,又是为什么呢?”

  孟子说:“假如有个人向大王禀告说:‘我的力气足以举起三千斤的东西,却举不起一片羽毛;我的视力足以看清秋天野兽毫毛的尖端,却看不见一车子的柴禾。’大王会相信这话吗?”

  宣王说:“不会。”

  (孟子说:)“如今(大王的)恩惠足以施行到禽兽身上了,而功德却体现不到百姓身上,偏偏是什么原因呢?显然,一片羽毛举不起来,是因为不肯用力气;一车的柴禾看不见,是因为不肯用目力;百姓不被您爱抚,是因为不肯施恩德啊。所以大王未能做到用仁德统一天下,是不去做,而不是不能做啊。”

  宣王问:“不去做和不能做的表现形式,凭什么去区别呢?”

  孟子说:“用胳膊挟着泰山跳越北海,对人说:‘我不能办到。’这是真的不能。给年长的人弯腰行礼,对人说:‘我不能办到。’这就是不去做,而不是不能做。所以,大王没有做到用仁德统一天下,不属于挟着泰山跳越北海一类;大王没有做到用仁德统一天下,这是属于为长者弯腰行礼一类。”

  (孟子又说:)“敬爱自己的长辈,进而也敬爱别人的长辈;爱抚自己的孩子,进而也爱抚别人的孩子。(这样)天下就可以在掌心中随意转动(要统一它就很容易了)。《诗经》上说:‘先给妻子做榜样,再给兄弟好影响,凭这治家和安邦。’是说要把这样的用心推广到各个方面罢了。所以,如果广施恩德就足以安抚天下,不施恩德,连妻子儿女也安稳不住。古代的贤明君主之所以远远超过一般人,没有别的原因,只是善于将他们所做的推广开去罢了。现在(大王的)恩德已施行了禽兽身上,而功德却体现不到百姓身上,偏偏是什么原因呢?称一称,然后才知道轻重;量一量,然后才知道长短。万物都是这样,人心更是如此。大王请认真地考虑考虑吧!难道大王要兴师动众,使将士们身陷危险,同别的国家结下怨仇,然后心里才痛快吗?”

  宣王说:“不,对此我有什么痛快的呢?我想借此来实现我最大的心愿。”

  孟子问:“大王的最大心愿可以说给我听听吗?”

  宣王笑而不答。

  孟子问:“是因为肥美甘甜的食物不够口腹享受吗?轻软温暖的衣服不够身体穿着吗?艳丽的色彩不够眼睛观赏吗?美妙的音乐不够耳朵聆听吗?左右的侍从不够使唤吗?这些,大王的臣下都足以供给,大王难道是为了这些吗?”

  宣王说:“不,我不为这些。”

  孟子说:“那么,大王的最大心愿可以知道了,就是想扩张疆土,使秦国楚国来朝拜,君临中原、安抚四周的民族。(不过,)凭您的做法去追求实现您的心愿,真好比是爬上树去捉鱼一样。”

  宣王说:“像这么严重吗?”

  孟子说:“只怕比这还严重呢!上树捉鱼,虽然捉不到鱼,不会有后患。按您的做法去实现您的心愿,费尽心力去做了,到头来必定有灾祸。”

  宣王问:“(道理)能说给我听听吗?”

  孟子说:“邹国跟楚国打仗,大王认为谁会获胜?”

  宣王说:“楚国胜。”

  孟子说:“是这样,小的一方本来不可以同大的一方敌对,人少的本来不可以同人多的敌对,势力弱的本来不可以同势力强的敌对。天下千里见方的地方有九块,齐国的土地截长补短凑集在一起,占有其中的一块。靠这一块地方去征服其他八块地方,这同邹国跟楚国打仗有什么两样呢?(大王)何不回到(行仁政)这根本上来呢?如果现在大王发布政令、施行仁政,使得天下做官的人都想到大王的朝廷里任职农夫都想到大王的田野里耕作,商人都想到大王的市场上做买卖,旅客都想从大王的道路上来往,各国痛恨他们国君的人都想跑来向您诉说。果真做到这样,谁能阻挡大王统一天下?”

  宣王说:“我脑子昏乱,不能进到这一步了。希望先生辅佐我实现大志,明白地教给我方法。我虽然迟钝,请让我试一试。”

  孟子说:“没有固定的产业,却有稳定不变的思想,只有士人能做到。至于百姓,没有固定的产业,随之就没有稳定不变的思想。如果没有稳定不变的思想,就会胡作非为,坏事没有不干的了。等到犯了罪,然后就用刑法处置他们,这就像是安下罗网坑害百姓。哪有仁人做了君主可以用这种方法治理的呢?所以贤明的君主所规定的百姓的产业,一定要使他对上足够奉养父母,对下足够养活妻儿,好年成就终年能吃饱,坏年成也能免于饿死。这样之后督促他们一心向善,百姓也就乐于听从了。 而现在规定的百姓的产业,上不够奉养父母,下不够养活妻儿,好年成也还是一年到头受苦,坏年成还避免不了饿死。这(就使百姓)连维持生命都怕来不及,哪有空闲去讲求礼义呢?大王想行仁政,那么何不返回到根本上来呢?五亩的宅地,(房前屋后)栽上桑树,五十岁的人就能穿上丝棉袄了。鸡、狗、猪等禽畜,不要错过它们的繁殖时机,七十岁的人就能吃上肉了。一百亩的田,不要占夺农时,八口之家可以不挨饿了。搞好学校教育,反复说明孝顺父母、敬重兄长的道理,上了年纪的人就不会肩扛头顶着东西赶路了。老年人穿上丝棉吃上肉,一般百姓不挨饿受冻,这样还不能统一天下的,是从来不会有的。”

  齐宣王问道:“和邻国交往有什么讲究吗?”

  孟子回答说:“有。只有有仁德的人才能够以大国的身份侍奉小国,所以商汤侍奉葛国,周文王侍奉昆夷。只有有智慧的人才能够以小国的身分侍奉大国,所以周太王侍奉獯鬻,越王勾践侍奉吴王夫差。以大国身分侍奉小国的,是以天命为乐的人;以小国身分侍奉大国的,是敬畏天命的人。以天命为乐的人安定天下,敬畏天命的人安定自己的国家。《诗经》说:‘畏惧上天的威灵,因此才能够安定。’”

  宣王说:“先生的话可真高深呀!不过,我有个毛病,就是逞强好勇。”

  孟子说:“那就请大王不要好小勇。有的人动辄按剑瞪眼说:‘他怎么敢抵挡我呢?’这其实只是匹夫之勇,只能与个把人较量。大王请不要喜好这样的匹夫之勇!

  “《诗经》说:‘文王义愤激昂,发令调兵遣将,把侵略莒国的敌军阻挡,增添了周国的吉祥,不辜负天下百姓的期望。’这是周文王的勇。周文王一怒便使天下百姓都得到安定。

  “《尚书》说:‘上天降生了老百姓,又替他们降生了君王,降生了师表,这些君王和师表的唯一责任,就是帮助上帝来爱护老百姓。所以,天下四方的有罪者和无罪者,都由我来负责,普天之下,何人敢超越上帝的意志呢?’所以,只要有一人在天下横行霸道,周武王便感到羞耻。这是周武王的勇。周武王也是一怒便使天下百姓都得到安定。如今大王如果也做到一怒便使天下百姓都得到安定,那么,老百姓就会唯恐大王不喜好勇了啊。”

  齐宣王在别墅雪宫里接见孟子。宣王说:“贤人也有在这样的别墅里居住游玩的快乐吗?”

孟子回答说:“有。人们要是得不到这种快乐,就会埋怨他们的国君。得不到这种快乐就埋怨国君是不对的;可是作为老百姓的领导人而不与民同乐也是不对的。国君以老百姓的快乐为快乐,老百姓就会以国君的快乐为快乐,(同样的,)国君以老百姓的忧愁为忧愁,老百姓也会以国君的忧愁为忧愁。以天下人的快乐为快乐,以天下人的忧愁为忧愁,这样还不能够使天下归服,是没有过的。

孟子接着说“从前齐景公问晏子说:‘我想到转附、朝舞两座山去观光游览,然后沿着海岸向南行,一直到琅邪。我该怎样做才能够和古代圣贤君王的巡游相比呢?’“晏子回答说:‘问得好呀!天子到诸侯国家去叫做巡狩。巡狩就是巡视各诸侯所守疆土的意思。诸侯去朝见天子叫述职。述职就是报告在他职责内的工作的意思。没有不和工作有关系的。春天里巡视耕种情况,对粮食不够吃的给予补助;秋天里巡视收获情况,对歉收的给予补助。夏朝的谚语说‘我王不出来游历,我怎么能得到休息?我王不出来巡视,我怎么能得到赏赐?一游历一巡视,足以作为诸侯的法度。’”

孟子又说:“现在可不是这样了,国君一出游就兴师动众,索取粮食。饥饿的人得不到粮食补助,劳苦的人得不到休息。大家侧目而视,怨声载道,违法乱记的事情也就做出来了。这种出游违背天意,虐待百姓,大吃大喝如同流水一样浪费。真是流连荒亡,连诸侯们都为此而忧虑。什么叫流连荒亡呢?从上游向下游的游玩乐而忘返叫做流;从下游向上游的游玩乐而忘返叫做连;打猎不知厌倦叫做荒;嗜酒不加节制叫做亡。古代圣贤君王既无流连的享乐,也无荒亡的行为。至于大王您的行为,只有您自己选择了。’齐景公听了晏子的话非常高兴,先在都城内作了充分的准备,然后驻扎在郊外,打开仓库赈济贫困的人。又召集乐官说‘给我创作一些君臣同乐的乐曲!’这就是《徴招》、《角招》。其中的歌词说:‘畜君有什么不对呢?’‘畜君’,就是热爱国君的意思。”

  齐宣王问道:“别人都建议我拆毁明堂,究竟是拆毁好呢?还是不拆毁好呢?

  孟子回答说:“明堂是施行王政的殿堂。大王如果想施行王政,就请不要拆毁它吧。”  宣王说:“可以把王政说给我听听吗?”

  孟子回答说:“从前周文王治理岐山的时候,对农民的税率是九分抽一;对于做官的人是给予世代承袭的俸禄;在关卡和市场上只稽查,不征税;任何人到湖泊捕鱼都不禁止;对罪犯的处罚不牵连妻子儿女。失去妻子的老年人叫做鳏夫;失去丈夫的老年人叫做寡妇;没有儿女的老年人叫做独老;失去父亲的儿童叫做孤儿。这四种人是天下穷苦无靠的人。文王实行仁政,一定最先考虑到他们。《诗经》说:‘有钱人是可以过得去了,可怜那些无依无靠的孤人吧。”

  宣王说:“说得好呀!”

  孟子说:“大王如果认为说得好,为什么不这样做呢?”

  宣王说:“我有个毛病,我喜爱钱财。”

  孟子说:“从前公刘也喜爱钱财。《诗经》说:‘收割粮食装满仓,备好充足的干粮,装进小袋和大囊。紧密团结争荣光,张弓带箭齐武装。盾戈斧铆拿手上,开始动身向前方。’因此留在家里的人有谷,行军的人有干粮,这才能够率领军队前进。大王如果喜爱钱财,能想到老百姓也喜爱钱财,这对施行王政有什么影响呢?”

  宣王说:“我还有个毛病,我喜爱女色。”

  孟子回答说:“从前周太王也喜爱女色,非常爱他的妃子。《诗经》说:‘周太王古公亶父,一大早驱驰快马。沿着西边的河岸,一直走到岐山下。带着妻子姜氏女,勘察地址建新居。’那时,没有找不到丈夫的老处女,也没有找不到妻子的老光棍。大王如果喜爱女色,能想到老百姓也喜爱女色,这对施行王政有什么影响呢?”

  孟子对齐宣王说:“如果大王您有一个臣子把妻子儿女托付给他的朋友照顾,自己出游楚国去了。等他回来的时候,他的妻子儿女却在挨饿受冻。对待这样的朋友,应该怎么办呢?”

  齐宣王说:“和他绝交!”

  孟子说:“如果您的司法官不能管理他的下属,那应该怎么办呢?”

  齐宣王说:“撤他的职!”

  孟子又说:“如果一个国家的治理得很糟糕,那又该怎么办呢?”

  齐宣王左右张望,把话题扯到一边去了。

  孟子又一次拜见齐宣王,说:“我们平时所说历史悠久的国家,并不是指那个国家有高大的树木,而是指有世代建立功勋的大臣。可大王您现在却没有亲信的大臣了,过去所任用的一些人,现在也不知到哪里去了。”

  齐宣王说:“我应该怎样去识别那些真正缺乏才能的人而不用他呢?

  孟子回答说:“国君选择贤才,在不得已的时候,甚至会把原本地位低的提拔到地位高的人之上,把原本关系疏远的提拔到关系亲近的人之上,这能够不谨慎吗?因此,左右亲信都说某人好,不可轻信;众位大夫都说某人好,还是不可轻信;全国的人都说某人好,然后去考察他,发现他是真正的贤才,再任用他。左右亲信都说某人不好,不可轻信;众位大夫都说某人不好,还是不可轻信;全国的人都说某人不好,然后去考查他,发现他真不好,再罢免他。左右亲信都说某人该杀,不可轻信;众位大夫都说某人该杀,还是不可轻信;全国的人都说某人该杀,然后去考查他,发现他真该杀,再杀掉他。所以说,是全国人杀的他。这样做,才可以做老百姓的父母官。”

  齐国人攻打燕国,大获全胜。齐宣王问道:“有人劝我不要占领燕国,有人又劝我占领它。我觉得,以一个拥有万辆兵车的大国去攻打一个同样拥有万辆兵车的大国,只用了五十天就打下来了,光凭人力是做不到的呀。如果我们不占领它,一定会遭到天灾吧。占领它,怎么样?”

  孟子回答说:“占领它而使燕国的老百姓高兴,那就占领它。古人有这样做的,周武王便是。占领它而使燕国的老百姓不高兴,那就不要占领它。古人有这样做的,周文王便是。以齐国这样一个拥有万辆兵车的大国去攻打燕国这样一个同样拥有万辆兵车的大国,燕国的老百姓却用饭筐装着饭,用酒壶盛着酒浆来欢迎大王您的军队,难道有别的什么原因吗?不过是想摆脱他们那水深火热的日子罢了。如果您让他们的水更深,火更热,那他们也就会转而去求其他的出路了。”

  有一次,齐国人攻打燕国,占领了它。一些诸侯国在谋划着要用救助燕国。齐宣王说:“不少诸侯在谋划着要来攻打我,该怎么办呢?”

  孟子回答说:“我听说过,有凭借着方圆七十里的国土就统一天下的,商汤就是。却没有听说过拥有方圆千里的国土而害怕别国的。《尚书》说‘商汤征伐,从葛国开始。’天下人都相信了。所以,当他向东方进军时,西边国家的老百姓便抱怨;当他向南方进军时,北边国家的老百姓便抱怨。都说:‘为什么把我们放到后面呢?’老百姓盼望他,就像久旱盼乌云和虹霓一样。这是因为 汤的征伐一点也不惊扰百姓。做生意的照常做生意,种地的照常种地。只是诛杀那些暴虐的国君一来抚慰那些受害的老百姓。就像天上下了及时雨一样,老百姓非常高兴。《尚书》说‘等待我们的王,他来了,我们也就复活了!’如今,燕国的国君虐待老百姓,大王您的军队去征代他,燕国的老百姓以为您是要把他们从水深火热中拯救出来,所以用饭筐装着饭,用酒壶盛着酒浆来欢迎您 的军队。可您却杀死他们的父兄,抓走他们的子弟,毁坏他们的宗庙,抢走他们宝器,这怎么能够使他们容忍呢?天下各国本来 就害怕齐国强大,现在齐国的土地又扩大了一倍,而且还不施行仁政,这就必然会激起天下各国兴兵。大王您赶快发出命令,放回燕国老老小小的俘虏,停止搬运燕国的宝器,再和燕国的各界 人士商议,为他们选立一位国君,然后从燕国撤回齐国的军队。这样做,还可以来得及制止各国兴兵。”

0.162744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