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祖辈
——李承虎
我爷爷叫遇桂,字和有,名长顺,是祖爷春桥的三儿子,因堂弟春源无子,曾过继春桥为嗣子,后春源生子,又回祧本家。
爷爷兄弟五个,老大迎桂,英年早逝;老二逢桂(和印)闯关东落户吉林延吉龙井,生五子(文华、振亚、东福、振元、文生);老四是石匠,生有二女;五爷和良,生二子一女,永森(平夫)和永才(平千),女儿秀芬;我爷爷是行三,生有三子一女,我父亲永超(字平运),二叔平起,三叔永恕(平管),爷爷患有糖尿病,在一九五几年的时候就去了,到后来躺在炕上,也不下了。
打我记事起,我对五爷爷的印象颇深,大高个子,嗓门很大,一把子力气。记得小时候过年杀猪,在老院里的几百斤的猪顺着脖子一刀捅下去,血就喷了出来,吓的我躲在背罗里不敢再偷看。我家有掛大车,下地干活全靠这轫大车,五爷经常赶着大车从大捎门出入。
听东北的叔叔说,五爷年轻的时候不安家中琐事,跑到东北去投奔他二哥,当时二爷二奶在吉林龙井一带还是很有名气的,二爷是个石匠,打些磨盘、石碾之类,因为手艺高超,打出的磨盘好使,生意自然也就挺好。不知是同行嫉妒还是何因,一日上山发现自己的磨盘被人毁坏,没过几天,干活的山涧发现一具尸首,顶部被钢纤穿透,遂遭了官司,家中人等卖地筹钱,最后官司打赢。
五爷到了龙井,无事可为,便上山伐木,一日傍晚,正在伐一大树,一村民过来吆喝不许再伐,怕弄不好树倒了,砸毁他的大烟地,五爷不听,将树伐倒,不幸砸中了大烟地,那人将五爷捆绑起来准备太阳落山后将其解决。正巧一人路过此地见树林中绑着一大汉,便问:你是何方人氏?五爷:我来龙井找二哥,问:二哥是谁?讲:李和有,那人一听,忙进屋,叫出正在喝酒的种烟之人,说都是一家人,不要把事儿闹大,和有不是好惹的,就不怕打架,那人听罢,将五爷松绑放之。五爷枪法好,双手使枪,百发百中,当年山中常闹大匪,二爷二奶都会使枪,二爷怕五爷再惹事,后将五爷打发回了河北老家。
回到老家后,为躲丁(抓壮丁)五爷还被抓进皇协军的炮楼,他从炮楼窗户逃出,带着父亲、大伯等几人连夜去了天津,一路上过壕沟、躲炮楼、躺河、过岗哨,躲在芦苇中,躲过了皇协军搜捕,一连走了五天五夜,磨破了几双布鞋,终于到了天津老乡家中落了脚。
我有个二叔,叫平起,父亲在天津当学徒,小叔平管还在上学,他成了家中的主力,二叔聪明能干,人长得也精神,在同村的伙伴中很有人缘。
一日,几个好伙伴去村西南树趟李去打老鸟,猎枪装满铁砂,但怎么也扣不响,怕糟蹋枪药,二叔用手捂住枪口倒枪药,用枪托住树上怼,不料枪响击中手掌,血流不止,伙伴们跑回家报信,奶奶赶集卖布未回,人们用门板将二叔扛回家中包扎。又上了些枪药,没过几天,便患了破伤风,高烧不退,嘴里一直喊着我的小名:“虎儿,虎儿,你在哪儿?”那时候我才一周多,不懂事,但特别招二叔喜欢,后来,人们把他抬到县医院,但已晚矣,十八岁风华正茂的二叔死于一场意外。
二叔死后,我为他打了幡,听说奶奶还在他死后给他娶了一个死媳妇。自打出殡回来,我受了惊吓高烧、说胡话,也不知怎么的,奶奶去城里请来跳大神的,给我叫了叫魂,居然好起来了,听说后来还认她做了干娘……
三叔平管当时正在读高小,后因成绩突出,考上了县中学,奶奶当时刚失去一子,老大外出打工,三叔要上中学,每年要五六斗粮食,而且家中农活无人料理。三叔聪慧过人,学习成绩出类拔萃,当时考上县中学的封庄村只有二人,但由于缴不起学费,叔叔一生再没有实现他的上学梦。在我四岁时(1954年)叔叔投奔大哥,来北京在东直门外的德义泰木作坊做了学徒。
我母亲家是崔家庄的,和封庄村紧邻,不到一里地。母亲在村里也是个女强人,手一份,嘴一份,一手好针线活,还经常参加村里妇救会的宣传工作。姥爷是个老实人,看到闺女大了,怕人家说闲话,就赶着找个人家嫁了。当时父亲在村里也是一表人才,能说会演,村里组建了宣传队,唱个戏什么的,去十里八村演出,也是挺有名气的。母亲十七岁进了这个家,就帮奶奶下地干活,回家织布,父亲年仅十三四岁,也常跟着姥爷走村串户收棉花,卖棉花,最远去到深县、武邑、获县,前几年回家还看见了妈妈当年用过的纺线、纺车,灶台旁的风箱。
在我二三岁的时候,爷爷哥几个分了家,当年在村十字街的老院有北房三间,东房三间,里院还有小房三间,我出生在老院的东屋北头这间,分家后,奶奶带着父亲叔叔姑姑在过道北头路西,推土、垫地、托坯、挑水,用了近一年时间,盖了个小院,北房三间,西房三间,南院紧挨着是四爷的二间西房(住着四爷四奶和两个姑姑),听说盖房时姥爷也来帮忙,在这个温馨的小院里我度过了我的刚记事的几年。
过道里住着库子,承才,永栓,永占,占国,娃子等一群发小,我清楚记得的小时候和五爷爷家的大凤姐,大伯家的小歪毛,等一般大的孩子在南车过道里玩耍,跟小木、小库子在南边水塘边玩,下过雨之后,滑出溜,一次瓦碴滑破了库子的屁股,鲜血直流;记得一年发大水,两个姑姑和奶奶带着我去我家场院,枣树林里打枣……
快上学了,我在1956年跟母亲到了北京,当时弟弟承尊才三岁,我到北京后就上了小学,一口的河北话,课间班主任李铎煜老师教我说普通话。
一九五八年,奶奶一人在家务农,父亲考虑到老人身旁无人照顾,在我兄弟俩中间挑中了承尊回家服侍奶奶,一直到七二年老二考上大学回到北京。
我的父亲
——李承虎
我父亲李永超,字平运,一九二八年八月生人(属大龙)。在村里是个出了名的大孝子,爷爷五十多岁因糖尿病去世,奶奶一直守寡,操持家务,为了让老人身边有个伴,父亲把年仅五岁的二儿子承尊送到奶奶身边,弟弟跟着奶奶,在老家上小学、中学、一直到一九七五年考上大学才离开奶奶。这期间经历了三年困难,文化大革命的动荡,生活困难时期,父亲每月都会给奶奶寄稻香村的点心,每次他都是钉个木盒,让我去北新桥邮局邮寄包裹,每次回老家,我都能看到奶奶吃完点心剩下的一堆木盒子。点心自己有时舍不得吃,留给来串门的亲戚们吃,有时时间一长了毛,还是舍不得扔,搓搓毛儿蒸了吃,尽管还有叔叔、姑姑,但父亲从不攀比,不言声,自己省出钱来孝敬老人。
父亲十几岁便到天津小白楼做学徒,据他讲,学徒三年零一节,掌柜的管吃管住,但不给工钱,头一两年只是伺候师傅师娘,扫地、看孩子、倒尿盆。天津学徒期间,因使用电锯,不幸将左手两个手指锯掉(四节手指)。
天津解放,他从天津来到北京,在德义泰木厂工作五六年,公私合营,并入到北京仪器厂,从事木工作业,文革前厂里支援三线去西北建厂,跟父亲谈话,父亲向组织上说明了上有七十多岁的老母亲,身边还有四个孩子都在上学,无法服从组织调动,去三线后,厂里以不服从调动为由,停止了父亲的工作。没了工资收入,一家人如何糊口,父亲凭着自己一身的好手艺,到外面去打零工,文革中单位和街道派人盯着,想了解父亲的去向,父亲声东击西,经常巧妙的甩掉尾巴,坚持在外干活,直到十几年之后,单位找到了他工作的单位,经双方商议,将父亲又请回了北京仪器厂,恢复了公职,接续了十几年的工龄,在厂里干到退休。在厂里父亲每年都被评为先进工作者。
父亲不但手艺好,还是个热心肠,谁家的忙他都帮,左邻右舍都有他打造的家具,谁家盖个小房,谁家椅子坏了,他都帮助修理,分文不取。
为省点煤钱,他每天从几十里地的东坝往回带刨花,用来烧火做饭中使用,困难时期,他买了把锄头铁锹,一到礼拜天就去郊外捡白薯,刨花生,有时还去撒网打个鱼儿什么的来改善家里生活。
一九七八年为让儿子接他的班,他在五十多岁就提前办理了退休,退休后又到东坝兴隆木器厂工作补差,后又去过天坊家俱厂等,一直干到七十五岁才放下工具,回家中养老。
父亲的一生,用他的话说,光会干活,靠手艺吃饭,不坑人,不害人,做人正直诚实。
我和婆婆
我和我爱人结婚到今年已经是第四十个年头了,走进李家门,做了李家的儿媳,我在这个家里,和公婆一起生活在一起,直到2013年我的婆婆去世了,公公现在依然和我们生活在一起。
过去人们常认为婆媳关系很难处,我通过实际生活,却没有感到关系难处,我和婆婆一直生活在一起,我们从没有吵过架,从没有背地里议论婆媳间的问题和矛盾,在街坊四邻、亲戚朋友中间没有说过我的坏话,婆婆现在不在了,有时候想起她的音容笑貌,还时常怀念,我就说一说我眼中的婆婆,回忆我们一起生活的那段时光。
我的婆婆是个典型的贤妻良母,为了丈夫,为了孩子,吃了很多苦,受了很多累,我听说过去生活条件不好,孩子多,她是一个家庭妇女,没有工作,为了补贴家用,她在家里做零活,起早贪黑,钉扣子,锁扣眼,缝裤边……,什么都干,有时为了干活,挑灯夜干直到凌晨。她心灵手巧,过去生活条件不好,孩子们的衣服都是她自己裁剪制作。孩子们出去个个都衣帽整齐,她勤俭持家是个能干的女人。
她性格温柔,她有五个子女,个个都和妈妈亲密无间,为了不影响孩子们工作,无论谁有困难,她都帮忙,自从孩子们结婚生子,她一一操持,有了孙子辈以后,每个人都经过她的帮衬,尤其是小弟弟生了个双胞胎儿子,婆婆就独自帮儿子抚养一个老二,这中间的艰辛,只有她自己知道。
她对自己婆家的弟妹也视如己出,关系都一直处的很好,来往也很密切。
尤其他对自己的婆婆,也非常孝顺,老奶奶年纪大了,一人在老家,他主动接婆婆来北京,放在身边,温暖呵护,洗洗涮涮,喂粥喂饭,就像孝顺自己的亲生母亲一样,所有这些给我们做晚辈额人做了一个好榜样,因此孩子们个个讲文明懂孝道。
我婆婆很有爱心,一辈子光和小孩子打交道,除了看自己的孩子,还为亲戚、邻居家看孩子,上班工作也是在托儿所,退了休又看孙子辈的,一辈子一直在看孩子。她看孩子非常有耐心,有爱心,她看过的孩子个个都很懂事,有礼貌,性格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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