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有谱牒,所以承先绪而垂家范也,何与他姓事,而顾赞叹不置乎?然而事之合乎不言而同然者,安不容终于无辞。余与埠后阎氏世系至戚,而子升自幼受书于余,方八九岁时,性情恬静、文思俊逸,余甚器重之。乃迟至光绪甲申始补博士弟子员,盖年已二十有七矣。自是家居训蒙殊不汲汲于进取,余屡次面督,俱笑受之,不甚辨窥其意,似有专务,而子升不明言,余亦未知其志之异也。
      岁春,余方有事于谱牒,尚未告峻,适见子升所修阎氏族谱,尽美尽善,毫无遗憾!为之称快者再三。讯其巅末,则曰:吾阎氏自有明以来,代有文人。而谱牒之厄于兵燹者历有年所,倘不及修整,不惟先人之嘉言懿行湮没无传,而支派日繁,后之人亦焉知亲疏所由分乎?兰自游庠而后专心此事,特恐体式未善或贻笑于大家巨族也!

余恍然曰:嘻,异矣!今之读书者,类以案头陈编,仅为摭取功名之,具求其识乎大体者百不得一。子升初有进步而即以纠合宗族为事,先人往矣,志之于谱,久而弗忘,是其孝也;族人众矣,合之于谱,昭穆有伦,是其仁也;世系繁矣,详之于谱,条分缕析,是其勤且慎也!具此四德。而子升之进取殆未可量矣。即余之相士亦可自信其不误矣。

子升从容逊谢曰:吾人读书不能光前裕后惟是,谨按世系缮写成册,分内事也,何异之有?先生此言毋乃过奖,而使兰汗颜乎。

余曰:不然,所谓光前裕后者,岂惟是勅封貤赠簪缨累叶,良田华屋门第赫奕云尔哉?夫欲光前而祖功宗德不克世守,而表章之何光之为?欲裕后而木本水源无以详书,而显示之何裕之为?子升此举,光前裕后之急务也。

余之言岂以誉子升哉?将为阎氏子弟劝,即为吾滕氏子弟劝,并为凡为子弟者劝也。但使读书之士皆知所以,尊祖收族则孝弟之心油然自生。何至骨肉参商,上无以对先人,下无以对后人也哉。至其修辑之完善,观于凡例而知之矣。不复赘焉。

岁在彊圉大渊献季春月下浣,恩贡生滕耀祖显廷氏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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