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在此章继续列举妨碍心达到『无』的事例,要注意的是这种列举可以是无限的,而不仅仅是这里所列举的几种,所以这种列举方式实际上已演变成了一种行文的方式。另外,需要特别注意的是,人们处于常道之中,所以把常道作为『此』。然而,老子因为专门研究非常道,所以老是待在非常道里不出来,并把非常道当作『此』,把常道当作『彼』。当然,老子的这种结论是由其心法所成就的。
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五味令人口爽。
五色,指红、黄、蓝、白、黑五种颜色,这里指代有形世界的颜色。五音,指宫、商、角、徵、羽五种声音,这里指代有形世界的声音。五味,指酸、甜、苦、辣、咸五种味道,这里指有形物质的味道。
大象无形,目不可视,只因五色乱目,使人迷失了心灵的家园。尽管有形世界风光无限,但是眼睛的视野对于心灵的视野来说是有局限的。人们只执着于五色世界,却忽视了精神世界,而心灵的失明,才使人真正迷茫。
大音希声,耳不能听,只因五音乱耳,使人失去大道的声音。大道的声音其实才是最真实、最动听、最感人的。人们只执着于外在的声音,却忽略了心灵的呼唤。而心灵的失聪,才使人真正寂寞痛苦、孤独可悯。
爽,是违背的意思。人们贪求口福,喜欢山珍海味,只去满足口欲的需要,然而却违背了心灵的渴求。心灵所渴求的是淡而无味却又韵味无穷的大道。
追求『五色』『五音』『五味』,只是为了满足外部感官的需求,忽视的却是心灵的渴求,违背了『利』和『用』的辩证关系,其结果必然是心灵过早地枯竭,肉体过早地腐败。
驰骋畋猎令人心发狂,难得之货令人行妨。
驰骋,指骑马奔驰,喻动之极。畋猎,即猎取野物。发狂,指心理失常,处于疯狂状态。追逐野味最大限度地满足感官需求,这样会使人失去平静,以致心情狂乱,不能自抑。
难得之货,指非正常渠道、以正常手段很难获取的东西。令人行妨,指『难得之货』的诱惑力使人心生奸诈,行为不端。
心灵本是宁静、充实的,一个没有丰富的内心世界的人,必定会不停地追求外来刺激和身外之物。这是迷失心灵的缘故。
是以圣人为腹不为目,故去彼取此。
为腹,指通过反观内视即审视来认识大道。审视是反向思维,是对本体世界的客观反映。认识的条件就是通过修炼道德功进入道境,只有进入这一境界,才能知常人所不知。为目,指通过目视来认识现象世界。目视是扩散思维,是对外部世界的认识,这一功能,为人人所具备。『为腹』的目的是通过对世界本质的认识直接把握普遍规律,『为目』则只能通过对外部世界具体事物的认识来总结规律并通过实践来检验。内部世界和外部世界是互相对应、互相联系、息息相通的,只要认识了内部世界,也就认识了外部世界;相反,只把目光停留在对外部世界的认识上,那么,世界的本质及其规律就永远无法揭示,神秘主义也就将永远神秘。所以,老子强调要去彼(为目)取此(为腹)。认识外部世界的主体是自我,认识内部世界的主体是心灵。要想认识自身内部世界,就必须通过修炼道德功来超越自我,解放心灵。
本章揭示了『为腹』与『为目』的辩证关系。实际上就是把上一章的『利』和『用』的关系归结到人体科学上来,阐明了老子以道为本的微观认识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