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这两句是《道德经》的开篇之言,对于全书具有提纲挈领的意义。它以思辨的形式,道出了规定与否定、有限与无限的关系。老子的『常道』我们可以理解为一般的做事方法,那么『非常道』自然就是非一般的做事方法,它可以是逆向思维,也可以是特殊的思维方法,总体来说就是一种突破性思维方法。
一般的『常道』思维,只能使人处于常规状态,容易导致保守、停滞。若想有所成就,就必须采取某种『非常道』的思维。
『非常道』的思维往往能够运用不平常的方法出奇制胜。『非常道』的思维并不是否定一切平常的思维模式,而是在『常道』的基础之上引申而来的。
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
最根本、最一般的宇宙法则是化生宇宙万物的原动力,故『名天地之始』。有,即道体,是化生万物的最原始、最基本的物质,故『名万物之母』。
『有』属于物质范畴,而『无』则是和物质概念相对立的概念。如果把『有』界定为具体的物质,那么,『无』就是具体的物质之所以存在的结构方式、时空关系、运动和变化形式等,也可以用『自然规律』来概括。『有』和『无』密不可分,有『有』就有『无』,有『无』就有『有』,纯粹的『有』和纯粹的『无』是不存在的,它们相互对立、相互依存,也就是老子所说的『有无相生』。『有』为实,『无』为虚;道体为实,道性为虚,彼此阴阳对立,虚实相合,共同构成宇宙的始母——道。
有和无的对立统一是现实世界最一般的存在方式,把世界的本体看作是精神的或者物质的,都是主观片面的、非辩证的。老子的有无论是辩证本体论,即从世界的本体上确立了对立统一规律。
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
道性是永恒的、至诚的、无私无欲的,我欲『观其妙』,就必须『无欲』。这是说自我之性须符合道性。无欲,指没有自我外在欲望。自我外在欲望即目之色欲、耳之声欲、口之味欲、鼻之嗅欲、体之亲欲和名利之欲。自我欲望在外,而妙景在内,所以,只有无外欲,才能进入客观存在的道的境界,体会宇宙之奧妙。妙,指微妙、美妙,是就道境而言,是人脑透过心灵对微观世界的直观感受。这一妙境,用庄子的话说,就是『造适不及笑,献笑不及排。』(《庄子·大宗师》)意思是说:这一境界是最适宜的,妙境来不及应接,心笑来不及安排。
追求智慧是人的本性。徼,是边际、边界的意思,这里是指矛盾的对立层面。『观其徼』,就是于『观妙』之中寻求矛盾双方的本质联系,揭示事物发生、发展的內在机制。矛盾的普遍性和特殊性即共性和个性、主要矛盾和次要矛盾、对抗性矛盾和非对抗性矛盾等,都属于『观其徼』的范畴。
『观其妙』是同一说,面对的是道的境界,其前提条件是『无欲』;『观其徼』是对立说,面对的是现实世界,前提条件是『有欲』。要想实现人生之『大欲』,必须从『无欲』人手。只有『无欲』,才能进人道境,把握世界的本质和规律,从而更好地造福人生、造福社会。『无欲』是实现『有欲』的方式和策略。这里,『无欲』和『有欲』是辩证的,『无欲』是消除自我不符合客观规律、有害于生命的欲望;『有欲』是增强符合客观规律、有利于认识和改造人类命运的欲望。越是『有欲』,越具备『无欲』的坚强意志;『无欲』的境界越高,人生价值越大。因为只有体悟大道,才能取得大智大慧,从而更好地改造自身、改造世界。
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此两者』,指『妙』和『徼』,亦即矛盾的同一性和斗争性。任何事物都是矛盾的,矛盾的事物都具有斗争性和同一性。矛盾的同一性和矛盾的斗争性是相互联系不可分割的,它们共同构成矛盾的统一体。矛盾的斗争性存在于矛盾的同一性之中,矛盾的同一性又包含矛盾的斗争性,故说『同出而异名』。『玄』,是对道的存在形式的形象描绘。玄,作为客观存在,它必然是结构的、秩序的、规则的、运动的,所以,玄还有『旋转』的含义。在微观世界,不论是人体基因组,还是电子、质子、夸克等微粒子,都是以玄的运动形式存在的,现代科学技术已经证实了这一点。
『同谓之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说明了世界的本体即玄是旋转的、运动的,运动是有规律的,宇宙和人生奧妙、玄机是蕴藏于玄的。把握不断旋转运动着的玄是探索和认识人生、社会以及宇宙奥妙的门户,这是老子的认识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