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人

  在我的印象中,曾祖父八十多岁,精神矍铄,银白色胡须,总是头戴一顶深色瓜皮薄帽,身穿衬垫着厚厚的白色羊毛的深色长袍,手执一根带着铜弯头烟斗、比我的身高还长的红褐色竹制烟杆。因排行老二,大家都称他“二公公”。
曾祖父的父亲,也就是我的高祖父,读了将近二十年书,也没考中秀才,把家里读穷了。高祖父去世以后,曾祖父大概在五六十岁的时候,独自一人,从深山老林的家里来到交通比较便利的青石板大道(其地位相当于现在的县际公路)边,新修建了两层共十二间木房,带着他最喜爱的年幼的长孙(我的伯父)作伴,售卖猪肉,开设火铺(客栈),接待过往客人,家境逐渐变得殷实。我伯父回忆说,解放后划分阶级成分,家里被划为富裕中农。好在解放早,假如解放得再晚一点,一定就发展为富农了。
曾祖父为人豪爽,极其好客。但凡有南来北往路过的行人,到家里歇脚休息,一概热情接待,让座看茶,再手抓一把切得细细的旱烟丝递上,不厌其烦地陪着聊天。如果天色已晚,客人还要赶路,曾祖父就拿出早已烘干收藏的竹篾片,扎成一把,点燃送给客人照明,不收分文。所以曾祖父结交广泛,方圆几十里都知道他的名声。当时天下不太平,时有强盗土匪出没,如果情况紧急,只要曾祖父到附近乡镇一走,不久就有朋友骑马坐轿带人前来增援。
曾祖父教育子侄非常严格。他有一位侄儿年轻时喜欢打牌赌钱,曾祖父看到了,马上将他反绑在屋前的木柱上,用竹枝抽打,而且不接受旁人求情。后辈们都对他又敬又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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